我的英雄学院同人
CP:切岛锐儿郎×爆豪胜己
发表于2020年年初
背景设定:TV版三部结束附近。
在两人战斗的最后一秒,爆豪胜己索性放弃了抵抗。绿谷出久双手攥住爆豪的衣领,将他按倒在地上。而他则闭上双眼,等待着对方的最后一击。然而,决定胜负的最后一拳却始终没有落下。
他的脸偏向一侧,脸颊上因为战斗时的剧烈运动而泛出微微的红晕。但是浅茶色的刘海却把他脸上的表情遮挡得模糊不清。
彼此之间的沉默在蔓延了数秒之后,略显嘶哑的声音从他的口中闷闷地传了出来——
“……打啊。”
伏在他身上身着一袭绿衣的少年听到他的声音之后明显地轻颤了一下,但却没有继续做出任何动作。
接着,他感觉到有什么液体溅在了自己的脸上,冰冰凉凉的。
“切。”
感受到那是绿谷的眼泪之后,他咬着牙用浑身上下最后一口气推开了伏在自己身上的少年,掸掉了身上的灰尘,支撑着酸痛不已的身体爬了起来,把喃喃自语着“什么时候,我和小胜的关系竟然变成这样了呢”的绿谷甩在身后,颤颤巍巍地维持着最后的自尊心迈出了第一步。
——又输了啊。已经是第几次了呢?像这样败在臭久手下。
那个一直都默默跟在自己身后的怯懦胆小却总是不知天高地厚地向自己伸出援助之手的跟屁虫不知何时也开始以“被欧尔麦特宠爱的新星”的姿态站在自己面前了。
——自己难道真的就这么不中用吗?可恶!
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他又迈出了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
但是没用的,他越是想要尽快离开现场,那个“现场”就越是追随着他而来——
“小胜!”
身后的声音由远及近。紧接着,后背一热,腹部一紧,他就知道自己又被人从身后抱住了。而抱住自己的那个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因为,从小到大一直执拗着不肯改变对自己的称呼的,永远只有自己那位看不出别人眉眼高低的笨蛋臭久。
——又来了。
这个人就算在实力上变强了,可是像个跟屁虫一样追逐着爆豪胜己的姿态永远不变。
——可恶,这种时候追上来,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感觉到头部一阵晕眩,根本无法把抱住他的绿谷甩开。
“小胜。”
抱紧他的人又怯怯地叫了一声,扶着他的腰转到了他的正面。
“……为什么我们之间的关系会变成今天这样呢?我明明……”
“我明明只想要追赶上小胜,让小胜也能注意到我、注视着我……”
“因为……我一直以来都喜欢着小胜啊!”
——啥?
这算是什么事啊?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就这样一瞬之间如同漏了气的热气球,顷刻之间瘪了下去。初冬的季风让刚刚因为剧烈运动过而大汗淋漓的他甚至感觉到了几分寒意。但是他现在已经跟不上事情发展的节奏了。
那个他最厌烦、最看不起,同时也最在意、最嫉妒的人,现在跟他说,这么多年来一直缠在他身边,任他凌辱,不过是因为爱情。
如果不是此刻浑身上下的疼痛提醒着他现在残酷的场景是血淋淋的事实,他一定以为自己在做梦。
爆豪胜己感觉自己的头疼得要炸开了。
身体上的负担本身就因为私斗的伤势而变得很重了,现在,听闻绿谷的告白之后,他感觉浑身上下跟灌了铅似的。
身心俱疲使得他连话都懒得说了,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挣脱开抱住他的绿谷出久,离这个变态远远的。然而他越是挣扎,绿谷越是抱得紧,口中还不断喊着:“小胜你先别激动,你现在身上的伤口不能乱动!”
然后,更可怕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一个浑身是伤的人企图挣开对方,另一个身上伤也不轻的人企图按住对方,两个力气快要耗竭的人在原地扭打的样子在月光下的剪影就好像互相抚摸对方身体的热恋情侣。接着,一个重心不稳,两个人全都跌倒了,还是以最糟糕的姿势——
他躺在下面,绿谷压在上面。他双手扶着绿谷的肩,绿谷环着他的腰。然后,他们的嘴唇对在了一起。
从没面对过这种阵势的爆豪胜己感觉自己已然石化。
“哎?这不是绿谷和爆豪吗?”
此刻他仰面朝天地躺在宿舍区学校宿舍区不远处的人造树林里,视野里是放大了数倍的绿谷出久那张满是雀斑的脸,以及被树荫遮挡住了一大半的墨色星空。突然进入他视线的一抹红色,引得他眼前一亮。
站在两人面前怀里抱着一摞刚刚甩干好的T恤的切岛浑身上下都弥漫着洗衣粉的芳香,已经披散下来的头发和身上更是散发出一股人畜无害准备就寝的平和气息。但是,爆豪还是从切岛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中听出了对方的惊异:“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啊?”
切岛的问话让他意识到自己和绿谷此刻的姿势看上去实在是不妙——双腕被绿谷出久钳在头顶,乱蹬的双腿被坐在自己身上的绿谷紧紧地压住了,因为比自己矮了半头,为了同时压制住不断扭动的自己的双手和双腿,绿谷不得不伏低身子。也因此,两个人的上半身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尽管在两个人事故接吻之后他立刻咳嗽着用最后的力气把绿谷推开了,但是绿谷很快又凑了过来告诉他现在自己对他没有任何那方面的想法,只是希望他别乱动,自己会带他去医务室疗伤。但是暴躁如他根本不会听从绿谷的劝诫,于是绿谷只好在他的嘶吼声中强行按住了他。
切岛锐儿郎的目光扫过了爆豪因为在战斗中被划破的运动服而露出的肩膀和小腹之后,又迅速将目光移开了。尽管故意用有些夸张的幅度将目光定格在了食堂的方向,但是,在移开目光前的一瞬间,红发少年因吞下口水而引发的喉结上下跳动出卖了自己的本心。而同为少年的绿谷和爆豪丝毫没有注意到这样的异样——
“我们……呃,不是切岛同学你想的那样!!”
压在爆豪身上的少年一个激灵从身下那人身上跳开了。慌慌忙忙地站直了身体,有些腼腆地摆动着双手,尴尬地笑着说:“我们只是……呃,对了,我们只是重心不稳摔倒了,所以才变成那样的。”
见切岛将目光移向了自己,少年又慌忙补充道:“拜托你也不要把我们私斗的事情告诉相泽老师或者欧尔麦特!我们真的只是……”
眼见少年的声音一如往常那样越来越细,切岛露出了爽朗的笑容以示安慰:“哦!知道啦!”然后又挺起了胸膛,显得分外可靠,“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十分感谢!”
看到切岛爽朗可靠的笑容之后,绿谷出久仿佛平静了下来。而切岛后续说出的“你身上也伤得不轻哎!这样下去没问题吗?你也快去医务室一趟吧,爆豪交给我就可以了。”更是让他彻底放下了戒心。
他原地鞠了一躬,和往常的谦逊而又诚恳的态度没什么两样:“虽然我确实还有话没和小胜说完,但今天……”一面说着一面低下了头,“总觉得不是适合继续讨论下去的氛围呢。我以后会找时间再单独和小胜把接下来的事情谈完的。现在还是切岛君说得对,我觉得我应该先去医务室。然后,小胜他就拜托你了。”
绿谷离开不久之后,切岛默默地在爆豪身边蹲了下来,伸出手去拉起了爆豪。
“抱歉爆豪……打扰了你和绿谷。”
“你去死吧狗屎头!什么叫‘打扰’。说得好像我和他真的有什么似的!”
切岛扶着爆豪站了起来,一只手扶住爆豪的腰,一只手押住爆豪搭在自己脖颈上的胳膊上,开始缓缓地向前移动。
“哎?还没有什么吗?看那架势,我还以为你们……”切岛悄悄瞟了爆豪一眼,然后又收回了目光,没有把话说下去。
“怎么了,但说无妨。”
得到爆豪的默许,切岛也放心下来,于是又道:“我还以为你们在打野炮呢……”
他这样一说,爆豪就炸锅了——
“……你发型像鸡窝也就罢了,难道脑子也秀逗了吗?那只是我们在打斗而已!你来的时候恰好是那个引人误会的姿势!”
如果不是身上最后一丝力气都因为和绿谷私斗而耗竭,他真想敲开切岛的脑袋看看他的思维回路究竟是怎么搭起来的。自己明明对绿谷就没有任何意思……这么长时间作为朋友的相处,难道切岛还不明白他对绿谷的厌恶?
两个人又默默地前行了一会,没有人说话,但在快到他们宿舍走廊的时候,切岛突然又说:“……我从他抱住你那里就已经看到了。虽然距离间隔太远,听不清你们说什么啦。”
自己怎么可能对一个自己一直以来讨厌的对象产生感情,倒是臭久这个人非常奇怪才对,为什么被自己霸凌过这么多次,却还没心没肺地跑来告白……等等,刚才切岛说了什么?
“……后面你们接吻的部分也都看到了……”回想起绿谷伏下身子亲吻爆豪的场景,切岛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没有架住爆豪身体的那只手的拳头,又悄悄将拳头松开。像是故作掩饰一般,他不自然地亮出了一口整齐的鲨鱼牙,然后用没有架住爆豪的那只手竖起了大拇指,试图挤出一个微笑,然而那笑容看上去就像是次品,“放心吧,我不会把你们的事情告诉别人的!毕竟我们是好哥们嘛。我怎么会出卖你的事情呢。”
“你在想什么啊?我们根本没打算接wen……”
“啊!到了到了。爆豪麻烦你拿一下钥匙,我帮你开门。”
似乎是打定主意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切岛直接打断了对方,选择了优先解决眼下的问题。而他也不是喜欢凡事作过多解释的人,见对方不再纠缠,就也跟着对方一起把思绪转移到了“找钥匙开门”这个更为实际的问题上了。
然而,今天上天似乎有意要和他作对。当他翻遍身上所有能够存放钥匙的口袋之后不得不承认,他在先前和绿谷的私斗中把钥匙弄丢了。眼看夜色已深,在黑黢黢的小树林里寻找钥匙实在是不明智的选择,而他又浑身是伤,带伤去宿舍值夜班的管理员那里借备用钥匙估计又要被数落一顿乃至记过处分,他也就只好厚着脸皮对身边唯一可以信得过的好友拜托道:“喂,切岛。”
“嗯?”
“我钥匙好像在刚才出门和绿谷打斗的时候弄丢了。”
“哎?那可不妙了啊?要我现在出去帮你找吗?”
“明天天亮了再找吧,现在天这么黑也是浪费时间。”
“那你晚上睡觉怎么办?还有这一身的伤……”
“啰嗦,睡你房间不就得了,以前又不是没睡过。”
听完他的发言,切岛似乎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对哦,可以暂时睡在我这里。”
语毕,他架着爆豪朝自己的卧室走去,流畅地掏出钥匙,开了门,然后帮爆豪脱好外衣,扶着自己的好兄弟上了自己的床。
爆豪躺在床上之后他开始小心翼翼地给对方身上的伤口做最基本的处理。酒精抹在伤口上之后爆豪龇牙咧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样子引得他露出了笑容。而看到他傻笑的爆豪也只是低声说了一句“去死”,就没再理他。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爆豪和平时一样没有丝毫不适感,但是切岛却感到了异于平常的不自在。给爆豪身上的淤青涂好药膏之后,他将被子在爆豪身上盖好。然后起身从柜子里抽出了备用的一床被子,席地摊开。
见到友人异于以往的举动,躺在床上的爆豪胜己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突然做什么啊?”
“啊?”
“你突然睡地板是要做什么啊?以前不都是一起睡在床上的吗。”
没错,切岛的行为完全出乎了爆豪的意料。因为宿舍挨在一起,加之两个人的关系又十分要好,在没有课业压力的晚上,爆豪偶尔会逗留在切岛的卧室里和他一起看杂志到深夜,看困了就直接倒在切岛的床上睡了。切岛偶尔也会在小测验前的夜晚跑到爆豪的房间里睡——被爆豪敲着脑袋灌输完课上他听不懂的问题之后往往已经入了后半夜,脑袋里面塞满了英雄基础学概念之后昏昏沉沉的,从没多想就直接在爆豪的卧室里留宿了。一开始他厚着脸皮躺下去的时候爆豪会踢他,看他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倒在床上对自己的踢打不作反应之后,也就不再多问,随他去了。
可是今夜,绿谷的出现让一切变了味。似乎是有意避开爆豪质问的目光,切岛把脸轻轻地偏开了:“你不是受伤了吗?我怕晚上和你挤在那么小的一张床上不小心弄疼你的身体。”
“我没事的,这点小伤小痛都战胜不了,将来还怎么做职业英雄。你睡过来。”
“可是……”
“没听清老子的话吗,给我睡到床上来。”
“好。”
切岛于是又把几乎铺好的地铺收了起来,关上了灯,钻进了被窝。
被窝已经被爆豪的体温捂暖了,躺在里面令人顿生困意。身边的爆豪似乎因为他躺下的缘故,安心下来,很快地进入了梦乡,但是他却失眠了。闭上双眼之后,一向不喜欢用脑过度的他竟然满脑子都是挥之不去的绿谷和爆豪接吻的场景。
他不谙安感情之事,一心只想着如何追赶上周围的朋友。上鸣的放电技能,轰的一半放火一半放冰,爆豪的绚丽的爆炸都让他羡慕不已,连不怎么说话的常暗和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丽日御茶子都有着华丽的个性并且在为克服自己的局限而不断努力着,他哪有时间去想提升自己之外的事。
可是,就在他和爆豪之间的友情逐渐化作日常生活中习以为常的一部分时,绿谷出现了。
绿谷其实一直都在,他也一直都知道绿谷是作为爆豪青梅竹马的存在,可是他从没往心里去过。
和爆豪有着多于他十年的回忆又如何呢?自己好哥们从来不提,他也就从不去问。男生之间的友情往往就是这么地奇妙,成为朋友的人可以性格烂,人品差,有着不为人知的黑历史,甚至有着复杂的女性关系,可若两个人能够玩到一块去,便是朋友。成为朋友的双方像是遵守着某种约定俗成的规矩一样,不会随便去过问对方不愿提及的事情。
这条规则对于他和爆豪的友谊也毫不例外。
可是今天,在亲眼目睹两人接吻的场景之后,绿谷的存在、绿谷和爆豪的过去、现在以及将来却如同一根刺一样,扎进了他的心中。
在一个小时之前宿舍后面的小树林里,看到扭在一起接吻的两个人之后,他反射似的提起步子就朝两人走去。一反常态地制造了借口干涉了两个人的进一步接触,以爆豪受伤为由自作主张地决定将爆豪带回宿舍。
在意识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前,他的身体就已经提前动了起来。
他不想要爆豪被绿谷亲吻。
用那样的激情给予爆豪初吻的人明明应该是自己,如果是自己的话,大概会用双手环住爆豪的腰,而爆豪则会在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攥住自己的双肩,接吻的时候他会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舔开怀里坏脾气小猫咪的唇缝,撬开小猫咪紧紧扣在一起的牙齿,探入对方的口中之后紧紧地卷住对方的舌头,和对方一起探索不为他人所知的快乐……
这样的念头浮现于脑海之后他猛然睁开双眼。
黑夜之间,室内的一切都是静止的。夜幕下的窗外的风力有些强,撞在玻璃窗发出单调而寂寞的“笃笃”声。枕边之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似乎早已进入酣眠。此刻的爆豪睡在自己的床上,因为受了伤而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如果这时他压上去的话……
他一把抓乱了浸透了自己汗液的刘海。
一旦意识到了这样的感觉,就再也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他从第一次见面时就觉得爆豪生得容姿端正,却未注意到那时自己已然心动。在第一次看英雄基础学课上看绿谷+丽日vs爆豪+饭田时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将全部目光集中在了那个杀气腾腾的小恶霸身上,在第一次战斗遭遇敌联盟的时候得知爆豪胜己的另一面之后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开心,在第一次运动会的骑马战上,他不假思索地选择了做爆豪胜己的战马,从未想将看上去就更为稳妥的轰焦冻作为选择对象。
再后来,得知爆豪被绑架的他口不择言地说出“自己的好朋友要是不在了,自己不要提做英雄,连男人都不配做了”的话不知被谁传出去了,被芦户上鸣他们编成了段子天天开他玩笑。每次爆豪离开教室,濑吕和上鸣就对他使眼色,嘴里念叨着“又要不做男人了”,几个男生就私下吃吃地坏笑,而他却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喜欢爆豪。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爆豪有一搭没一搭地穿着他那身黑色小背心坐在公共休息室的大厅里咬着酸奶吸管的身影仿佛套了一圈金色的光晕。裸露在外锻炼得刚刚好的肩部肌肉、因为胸肌过度发育而被撑开的背心以及从胸口一路向下蔓延最后被黑色的背心遮挡住的沟壑好像在对他大声抗议着他之前对于它们的漠视。
——为什么连绿谷出久都注意到了,自己却没有发现一直以来时常睡在自己床上的男孩有这么性感呢。
但他并没有多余的懊悔时间,因为,从昨天开始,他知道已经有人盯上了他的性感小猫咪,而他的小猫咪也因为那个人的殷慕之情开始产生了动摇——
切岛在爆豪对面坐下之后没过多久,绿谷和他时常玩的好的几个伙伴就进来了。几个人在靠近壁炉的沙发旁坐下之后,他感觉爆豪整个人都像是猎物进入视线范围的豹子,眯着眼睛,一脸不快地死死盯着绿谷的方向。
然而,明明应该因为告白和强吻爆豪而产生怯意的绿谷出久却在友人面前笑的落落大方,和此刻陷入嘴上强硬但心里却被绿谷告白的事情搅得心神不宁的爆豪完全两样。
新加入爆豪和切岛两人的上鸣电气以及濑吕范太也在他们身边坐下了,看到爆豪盯着绿谷的方向发出超低气压,也跟着爆豪朝那几个年轻男女的方向看去——轰焦冻表面上在看杂志,实际上在悄悄关注着八百万、八百万和饭田低声交谈着班长定期总结的内容以及下一期黑板报主题的相关事宜,而剩下挤在一起的两个人,就是丽日御茶子和绿谷出久了。
明明是讨论物理题,但是隔着好几米的距离都可以感觉到御茶子身上焕发出的属于青春少女独有的恋爱气息。自初中起就有着“书呆子”之称的绿谷出久对于解决书本问题十分拿手,不出两分钟,一道让御茶子抓耳挠腮一下午的动量和冲量相关的物理题就被绿谷轻松地解开了。从绿谷那边传来“你看,方程式我已经帮你列好了,能量守恒是其中一条很重要的方程,动量守恒是另一个。有这两个方程,就可以解出两个未知数啦”的声音之后不久,御茶子就爆发出了一阵“不愧是小久呢!这么难懂的题都能解开,实在是太厉害了”的称赞之声。
当然,切岛也听到了自己对面某个鼻孔冒着粗气的某人发出了一声不服气的“哼”。
这一声毫不掩饰的“哼”引得上鸣和濑吕回过了神。正值思春期的男生们面面相觑,最后上鸣感慨了一句“真好啊……学习好就有妹子爱,绿谷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而一旁的濑吕拼命点头,随嘴跟了一句:“是啊,不像我们四个臭皮匠,没有一个人有妹子看得上。”
濑吕一语道破的真相让四个男生集体沉默了。只是,各自沉默的理由却不尽相同。
爆豪盯着绿谷,切岛盯着爆豪,而另外两人则是盯着坐在不远处的八百万和丽日感慨青春不易岁月蹉跎。
集体静默半分钟之后,上鸣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又说:“啊对了,说到学习好,爆豪不是成绩比绿谷还好吗?怎么不见有人找他补习功课?”
“哎呀,他那个整天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性格,有人愿意找他请教问题就怪了。”
濑吕这话一出口,切岛就知道今天晚上自己被爆豪抓去恶补物理是免不了了。爆豪这人就这样,一旦被人比下去,就非要失心失智地赢回来。被濑吕说出没人找他补习功课,他就非要找个愿意让他教的人跟他补习。
果不其然,半秒钟后,对面传来了一声凌厉而又冷漠的“切岛,走了。”
“这么早就回去了啊?”
被不懂得察言观色的濑吕这样一问,爆豪就立刻抓住机会反唇相讥:“哼,有人请我给他补习功课,是吧,切岛?”
爆豪胜己特意加重了“有人请我”和“补习功课”几个字的发音,还强行把切岛编进了他的谎言里。但切岛也不恼。
“哦,对啊,一会儿的数学题就拜托你啦!爆豪!”
他于是跟着站了起来,向濑吕和上鸣挥了挥手,跟着爆豪上了楼。
离开三秒钟之后他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震动,掏出手机点开一看,是上鸣发给他的短信——
“真同情你啊切岛,又要陪那只野兽魔鬼训练度过今晚了。”
他咧嘴一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该被同情的。因为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心境已经偏离了正轨——
拜濑吕的刺激所赐,今晚陪在爆豪身边的人是自己而不是绿谷出久。
被爆豪拽进卧室之后他一道题也没解出来,除了挨了无数记手刀加头槌之外,他一点多余的收获也没有。眼看爆豪书桌上的闹钟时针直指正中央的“12”,但是起身去进行睡前洗漱的爆豪却没有放他回去的意思。
——今晚也要睡在一起吗?
想到这里,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滴了下来。
不知怎的,一想到会和爆豪同床他就觉得浑身上下有些燥热。昨天夜里躺在爆豪身边之后他失眠到了后半夜。万般无奈之下通过自慰的方式让紧张的神经放松了下来才得以入眠。那一夜,他的性幻想对象平生第一次从杂志上的小姐姐变成了和自己关系最亲密的哥们,而这样的改变最直接的影响就是他在第二天一早醒来之后一度不敢直视爆豪胜己的脸。
此刻,他的性幻想对象洗漱完毕换好睡衣,将用过的毛巾转手递给他,敦促他赶快去洗漱,并等他一起上床。看到爆豪转身去锁门,他才终于将在自己心底盘桓了无数遍的问题送到嘴边:“今晚又要睡一起吗?”
虽然心里想要得不得了,但是他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镇定自若。
“……你有什么不满吗狗屎头?”
友人充满威慑力的发言和平常一样语调平稳,似乎想多的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也没有不满啦。”他小声咕哝了一句,按照爆豪的意思去洗漱然后上了床。
他知道,爆豪只不过是维持着他们一直以来的惯例——补习太晚了就直接睡在对方那里。可是,因为自己的心境发生了改变,他反而变得对于睡在一张床上这事敏感了起来。
他们从夏天学校施行住校制度开始,偶尔会睡在对方宿舍的床上。在暖风吹拂的夏夜,两个摆成“大”字型的男孩子流着口水睡在一张床上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自然谁也不会去刻意留意。可是随着入秋之后气温的逐渐降低,就算是体质再好,也不可能凭借裸睡地度过一宿,因此,睡在一起,或者说睡在同一个被窝里的行为或多或少地带了几分暧昧色彩。
但是,爆豪和切岛谁都没有往那方面想。很多事情习惯成了自然,也就懒得再去刻意矫正,正如他们之间的情谊——从没有人正式地用语言确认过这份友谊,但是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彼此陪在对方的身边。
两个人都躺下之后,他呆呆地凝视着漆黑的天花板一会,心想自己反正也是藏不住事的直肠子,与其为这事烦恼下去,倒不如直接把心中的顾虑说出口,这样反而显得更有男子汉气概一点,于是便问道——
“爆豪,睡了么?”
“干嘛?”
身边的声音和以往一样冷淡得稀松平常。
“想问点事。”
“问。”
爆豪的直爽回答让切岛坚定了信心,一股脑将心中埋藏了整整一天的疑虑脱口而出:“绿谷亲你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回应他?今天我看你在公共休息室的状态不太自然……”
问题问到一半,他就感觉到了身边那人明显地动了一下。
“他以为他是谁啊?自作主张地告白说喜欢我,但是立刻又擅自和那个大饼脸打成一片!他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谁允许他这么做了!啊??”
切岛听了,心凉了半截。
他原以为爆豪会斩钉截铁地说“谁会喜欢绿谷那种人”,然而事与愿违。爆豪胜己非但没有觉得反感绿谷的行为,还开始对绿谷和丽日的事情吃醋了。
“你对绿谷的感情发展得也太快了吧。明明我那时已经及时拉开你们了啊!”
一不留神,他就将自己心中所想脱口而出。看到爆豪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又慌慌张张地补充了一句:“啊!没什么,忘记我刚才的话吧!”
但爆豪胜己显然不是傻子,切岛越是心虚,他反而越是在意。顺着切岛的思路他想了一会,终于弄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臭久和我接吻之后你带我走是有所预谋的?”
见自己的秘密再也瞒不下去,切岛只得老实承认道:“是的。”
“为什么要预谋这么无聊的事情?”
“因为……”他攥紧了被子,又默默地放开,心想反正也被爆豪问得没有退路了,不如大胆一搏,“因为我吃醋了。”
“哈?”
“因为我喜欢爆豪。所以看到绿谷亲你的时候产生了对抗意识,不希望你们继续下去,就……”他感觉喉咙没由来的干涩,“就找借口把你带走了。”
“我也是事后才意识到……”切岛又不合时宜地又补充了一句,“……我已经喜欢你到想要独占你了。”
然后——
“抱歉,爆豪!”,但是我……
切岛翻过身来,压上了爆豪胜己。
再没有什么比现在的情况更让爆豪胜己感到震惊的了。
短短48小时之内,不光自己最讨厌的人跟自己告白并被迫献出自己的初吻,现在连自己的好朋友也告诉自己,他抱有想要独占自己的心情。
他当然想要爆粗口,可是他做不到,因为他的嘴现在被切岛的吻堵住了。
——开他妈的什么国际玩笑啊!老子让你睡这里不是为了和你亲嘴的好吗?!
他想大喊,可是舌头被切岛的舌头紧紧地缠上了。他想直接爆了切岛,可是他知道他的爆炸面对切岛的硬化个性根本不好使,而且他也不想把自己的卧室炸烂。更何况,切岛的舌头搅得他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使出个性。
该死……
明明只是接吻而已,可是一想到接吻的对象是那个切岛,头就感觉晕晕麻麻的,连心跳都加速了几分。真是奇怪,平时明明是个傻乎乎跟在自己身后的家伙,其他方面没见他有什么起色,这方面的功夫倒是挺有一套的。
眼见口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身体也渐渐变得燥热起来,切岛却像是品尝不够似的,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他抗议似的锤了切岛几下,对方却非但没有把他的小打小闹当一回事,反而当作了一种适度的调情,将手顺着他的腰线滑向了他的胸口,轻轻地拨弄起了他的乳头。
——这是在做什么?
大脑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一阵瘙痒感便从胸口传来。
——男人的胸部有什么好玩的?切岛没问题吧!?
他不知道,自己的乳头在切岛的拨弄之下已经完全站了起来,最初的瘙痒感也逐渐变成了让人无法抗拒的快意。
“唔……”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感觉已经发生变化的他下意识地跟随着感觉发出了声音,而这不经意从嘴角漏出的尾音刺激着压在他身上那人开始了下一步的动作。
切岛将捏住他乳头的手松开了,沿着胸部抚过他的小腹,一路向下,然后是……
——这样不行!
意识到维持理智的火苗即将熄灭,他从切岛的嘴唇下面挣扎着逃脱了出来,大口呼吸了一下被子外面有些凛冽的空气,强迫自己清醒过来。但是切岛根本不给他机会,在他逃离之后的下一秒,他的头部就再度被切岛用手固定住了。
然后,不出意料的,切岛又一次压了上来。是漫无边际的、又湿又热的接吻。
——这家伙现在已经丧失理智了吗?如果现在不做点什么的话!
他的大脑飞速地盘算着。
——爆炸会伤到毫无防备的他,但是普通的体术攻击应该没事。现在他的手正捧着自己的脸颊,应该没有招架自己攻击的余地。
想到这一点之后,爆豪伸出手,狠狠地朝切岛的脸颊上扇了过去。
“你他妈的给老子清醒点啊切岛!!”
那一巴掌落在切岛脸上之后他立刻就后悔了。
连自己的手掌都火烧火燎的疼,就更不用说切岛的脸会有怎样的体验了。
压在他身上的少年因为挨了他一掌而愣了一下,但是,不出一秒,他就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负重突然减轻。随后,身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睡衣和被单摩擦的声音。
借着窗外的月光,他才看清切岛从自己的床上爬了起来。
身体上因为被迫点燃情欲而积攒起来的热度在两人的身体分开之后逐渐退去,发热的头脑也跟着冷静了下来。切岛并没有开灯,但是他的视线却逐渐适应了屋内的黑暗。
背对着他坐在床沿上的少年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寂寞,但他一时之间竟不知作何安慰。彼此之间沉默了将近半分钟之后,切岛终于抬起了头,将视线移向窗外,盯着寂静而灿烂的夜空,轻声说道——
“抱歉。”
他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下意识地咬紧了牙关。切岛伤了他,他也伤了切岛……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须说点什么,因为,直觉告诉他,如果现在放任切岛离开,恐怕切岛就再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来了。
“……我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今晚的事就随它这么过去了,我们谁也不提。行吧?”
他想,这算是他对这桩事件最大的妥协。
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他们还可以做最好的哥们。
听到他的声音,坐在床边的红发少年将头转了过来,重新将视线定格在了他的脸上——
“不行的,爆豪。”然后,少年再次将视线移开,“对你作出这么过分的事,就算你放任它过去,我也不能原谅我自己。这算什么男子汉的行为。”
“这和算不算男子汉有什么关系?忘了它不就行了?忘了它我们还可以继续做朋友。”
“既然发生了,就已经回不去了,爆豪。”切岛低下了头,语气里带有几分迟疑,“而且……”吐出这几个字之后,面前的少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已经不能用看待朋友的眼光看待你了。”
这样坦诚而又纯粹的话语引得爆豪胸口一阵悸动。但他强行压住内心深处的感觉,又说道:“……胡扯。那你之前这么长时间都是怎么和我相处过来的?”
“我之前……”对方老实地回答了他,“在绿谷和你接吻之前,我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你有那方面的想法。我初中时代是个习惯独来独往的人,雄英入学之后立刻就粘上了你,恐怕在我潜意识里已经喜欢上你了的吧。我一直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情,直到看到你被绿谷亲的那一天……”
切岛的话令爆豪无法反驳,因为他知道,切岛说的是真的——切岛开始变得怪怪的的确是在和绿谷私斗完的当晚,那晚切岛提出打地铺时他还没把事情放在心上,只觉得切岛吃错了药,而今看来,大概是从那时起切岛开始对他产生了性的意识。
该死……
从内心深处的直观感受来讲,他是希望切岛继续留在自己的身边的。可是继续做朋友的提议却被切岛拒绝而导致自尊心受挫的事实让他意识到自己绝不能向切岛低头,于是他咬牙切齿地压低了嗓门,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彻底绝交吧。我才不想和男人交往。这可是你自己选的路,你以后最好离我远点。”
话音落下之后他立刻注意到,有那么一瞬间,眼前的男孩露出了如同受伤的神色。与切岛的共情让他自己也感到了一股撕裂感——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攥住了一般,疼得让他无法呼吸。但他还是为了维持自己那份无聊的自尊心,趾高气扬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切岛,装作要睡。
黑夜之中静止的空气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显得格外尴尬。尽管只是装睡了短短的五分钟,但是对于一贯性情急躁的他来说,仿佛忍耐了好几个小时。而在这期间,切岛只是呆呆地坐在他的床边,没有任何动作。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回身跟切岛说话的时候,他的背后终于有了动静——切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开始穿起了鞋袜。
他知道,如果此刻不拉住切岛,他就将永远地失去切岛。但是他顽固的自尊心阻止了他的一切行动。
切岛站了起来。
他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切岛穿上了外套。
他攥紧了被单。
切岛推开了房门,走廊里的灯光顷刻之间漏了进来。
他猛地回身。
“砰”的一声,他卧室的大门被关上了。黑暗与寂寞再度笼罩了整个房间。
他不知道,眼泪已经顺着自己的眼角流了下来。
自那夜之后,切岛锐儿郎连续请了三天假,据班主任相泽说,是正在实习的事务所突然联系他去协助解决一桩案件。
他每天都会偷偷扫视切岛空掉的书桌,心底默默地企盼着切岛回来上课,但是表面上依旧是一副我行我素舍我其谁的屌样。
切岛一日不回来,他的内心深处就变得更加焦虑一点,因为,这一次切岛去协助解决案件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以往每一次参与实习,切岛总会时不时给他单独发许多自己拍摄的照片,大多和美食相关。切岛尤其喜欢拍各种各样的肉类美食,肉丼和烧烤成了切岛照片里的常客。他甚至怀疑切岛出去实习就是冲着那些肉类美食去的。不过他也懒得跟切岛多说这种没有营养的话题。
除此之外,切岛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私下里十分粘人。上课活动每次分小组一定会跟他分到一组不说,在各自去不同事务所实习而分开的日子里,切岛每天睡前都会主动发消息给他,找他聊天。也因此,即使是不在一起的日子里,他也从未觉得自己和切岛分开过。唯一的例外是他被敌联盟掳走那一次。
尽管他一向觉得短信和消息这种东西可有可无,但是一旦习惯固定下来却又突然被告知一切都必须改变,心里反而觉得空落落的。
而这次切岛出去实习,便是如此。
没有照片,没有消息,什么都没有。
他终于在切岛这里获得了和全班其他同学一样的普通待遇,尽管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心存幻想——他睡前总是忍不住盯着空荡荡的手机发呆——除了切岛,人缘不好的他几乎没有朋友,也因此几乎收不到任何人的消息。偶尔,家里的群聊里会冒出两条老妈嘱咐他天冷注意多加衣服,多吃蔬菜水果的消息,然后就是班级群里饭田和八百万的群发通知了。
手机通讯录里切岛锐儿郎的头像,从没有一次因他而亮起来过。
但好在第三天快要放学的时候,切岛回来了。
切岛回来的时候正赶上欧尔麦特宣布下课。教室门被“刷啦”一下打开之后,切岛的身影出现在了教室门口。黄昏的光线给切岛的轮廓勾出一道亮线,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格外不真实。
欧尔麦特走下讲台拍了拍切岛的肩,告诉他大家都在等他,然后便错身走出了已经下课的教室,把切岛留给了全班同学。几个平时和切岛关系相熟的朋友见状纷纷走下座位把他团团围住,向他询问案件解决的近况。
爆豪胜己当然没有围过去。即便是他和切岛关系最好的蜜月期,他也绝不会像个傻瓜似的围着切岛转。更何况现在。
他从你一言我一语地跟切岛讨论着这次敌人情报的芦户和饭田身边走过,又挤过了围观的砂糖、常暗、丽日和蛙吹,挎着他那个摇摇欲坠的蓝色书包,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直接朝宿舍楼的方向走去。但是,内心深处的不安心感却因为切岛的到来消失得无影无踪。
明明想要一语不发地直接离开,但是往往事与愿违。爆豪经过人群的时候切岛正在和人讨论补作业的话题,他看到切岛转向站在人群后排的女生说出“芦户,这三天我落下的笔记和作业能借我看一下吗”。不知怎的,听到平时切岛总对自己发出的请求的接收者变成了别人,他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但却没有停下远离人群的脚步。
原来自己,是一直渴求着被切岛依赖的啊。
心中的感情五味陈杂,他尚且来不及细细品味,蛙吹的一句“好奇怪,切岛一般不都是找爆豪要笔记的吗,这次怎么换人了”便再度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蛙吹这一问,围着切岛的同学就都安静了下来,通通将目光移向了他。
尽管背对着所有人,但是他能够感觉到大家的目光如同锋利的箭头一样刺在了他的后背上。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对现状加以解释。
但是,在他开口发声之前,切岛的声音响了起来——“每次都总麻烦爆豪也不太好,所以考虑换一个人来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大家不要那么在意啦!”
于是众人才从他的身上收回了目光。
他本能地回头狠狠剜了切岛一眼,然而后者却并没有像往日那样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而是在和芦户讨论作业。
切岛确实和他疏远了。
切岛的疏远是方方面面的。
平日里切岛再也不会主动和他搭话、在户外活动类的课程上切岛再也不会主动粘上来和他组队、而彼此之间外出实习的无法见面的日子里,切岛也绝不会再给他发任何照片了。偶尔上学前在宿舍门前的相遇竟然变成了他最期待的时刻,因为每逢那时,切岛就会跟他象征性地打招呼说:“嗨!爆豪。”而这仅仅三个字的问候,竟然能够让他心情好一整天。
他变了。为了能够在上学前和切岛在宿舍门口相遇,他竟然悄悄记起切岛的作息。他发现切岛会把闹钟设定在早上6:30,起床之后的第一件事不是洗漱吃饭,而是系好他那条白色的发带绕着宿舍区跑步。跑步之后才会洗漱并换好制服,然后在人流高峰之后十分钟去食堂买早餐。为了避免迟到,切岛会买好事物之后啃着包子或者面包直接进教室,在早自习前五分钟毛毛躁躁地吃完早饭。
于是,每次出门的时候,爆豪都会下意识地看一下表,估计切岛快要出门了,他才开始穿外套,只为和切岛相遇并听到切岛用活力十足的声音对他说那句:“嗨!爆豪。”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在乎切岛。
晚上忙完课程和训练的事情,他躺在床上总会想起切岛,也会开始思考起自己——究竟是因为失去了唯一的朋友而感到不适应,还是因为自己因为也喜欢着切岛,所以对他的离开而感到难受呢。
他从没想过感情的事,在感情上他比切岛还笨拙。他一心只想着变得最强,成为超越欧尔麦特的英雄,根本无暇估计儿女情长。他心底里总是嘲笑着到处勾搭女生的上鸣电气和一见到女的就开始说诨话的峰田实,结果现在感情的事情轮到他头上了,他反而成为最不知所措的那一个。
眼见即将到达一年的尾声,气温骤降。连着下了三天大雪之后,整个雄英校园变得银装素裹。雄英每年圣诞都会举办全校性的圣诞派对,今年的年末也不例外。说是派对,其实不过是一个以结实不同年级、不同班级同学为目标的社交活动。校方开设这样的派对的目的是考虑到年轻的孩子们在未来步入职场时能够有基本的社交技能。毕竟,哪怕是成为再威猛的英雄,也会时常有和其他事务所的英雄交流与合作的需要。英雄也是人,没有人喜欢只懂得孤军奋战却不善辞令的人。
每年一度的圣诞派对要求全体同学正装出席。每逢这时,女孩子们就会穿上珍藏在自己衣橱里最漂亮的晚礼服,而男生也会一改平时不修边幅的形象,把自己打理得光鲜照人。有人甚至戏称这样的圣诞派对是搭讪俊男靓女,坠入爱河的最佳时机,而也的确有不少对情侣是因为圣诞派对而结识,相知,恋爱,最后发展到相伴一生的。
正因为如此,圣诞派对才受到大家的格外重视——有人甚至会在派对开始前的好几天就提前邀请好自己的心仪对象。虽说被邀请不一定代表着将来就会百年好合,但也从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彼此之间的好感度。
不过,一年级A班的大部分人并没有这样的对象——刚刚入学的一年级男生总是青涩有加,在心仪的异性面前往往表现不佳,因而错失邀约良机。尽管轰焦冻和绿谷出久不在这一行列之中。
当轰牵着八百万的手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A班的女生们集体发出了羡艳的声音。连上鸣和切岛等几个心直口快的男生都不由得啧啧赞叹金童玉女的般配。只有爆豪胜己臭着脸一语不发。
而当绿谷出久和丽日御茶子出现在大家视野里的时候,爆豪胜己恶狠狠地发出了一声“哼”——当然,这绝不是因为他吃醋所致,而是因为在“受女性欢迎”这一局,在A班三巨头里,他是唯一一个得0分的人。他的怒火中烧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很快就淹没在了大家的欢声笑语中。
大家将两对男女团团围住,要求他们不老实交代是谁发出的邀请就不许离开。濑吕八卦了一句“一定是轰邀请的八百万!我早就看出轰喜欢她了!”,轰就立刻毫无赧色地点了头,而一旁的八百万的脸上瞬间飘上了红霞。在大家起哄之际,另一边的青山优雅摸着下巴说道:“难道不是绿谷同学邀请的丽日同学吗?”御茶子才慌忙摆手说是自己主动发出的邀请。但是与此同时,满面霞光挠着后脑勺傻笑的绿谷出久却把目光移向了自己的站在人后一脸不爽的青梅竹马脸上。
注意到绿谷正在看向自己,他的怒火烧得更旺了。自从那一晚被切岛亲吻过之后,他早就把绿谷曾经和自己事故接吻的事情抛诸脑后了……他现在只是不爽绿谷这呆子竟然抢在自己之前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但他没料到的是,这样的欢声笑语,竟然是他噩梦的导火索。
事情的起因是叶隐透看到站在大家中间的两对男女如此幸福协调而感慨了一句:“真是羡慕他们啊”,而这一感慨触动了没有找到异性同伴的女孩子们的集体感叹。
紧接着,见闻这一情景,本身就渴望泡到妹子但是屡战屡败的上鸣电气立马跟进道:“要不然剩下的女同学也从我们男同学里挑选吧!”
而这一提议立刻引来了峰田、濑吕和青山等人的大力赞同。
耳郎脸红了:“事先说好啊,这次临时凑配对只限今天一天,派对结束之后就不算数了啊。”
尔后一向重视规则的饭田则提议道:“既然这次只限圣诞派对,那咱们男生绅士一点,让女生来选,被选的男生不许拒绝,必须全程陪伴到底。”
男生们听了,觉得这提议也不亏,纷纷点了头。
于是这场圣诞派对上的一年级A班临时配对活动就这样开始了——
叶隐率先走到了尾白猿夫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可以一起吗?”接着,芦户和蛙吹走到了切岛身边,而耳郎则拍了一下上鸣电气的肩膀——“这次就姑且便宜你一下吧。”
所以,这件事情的结局就是,切岛锐儿郎必须从两位选择他的女同学中选出一位做他平安夜的伴侣,而他选择了芦户。
爆豪站在人群最后,目睹了切岛和芦户站在水晶吊灯下宛若一对璧人的样子,狠狠地把手中盛满果汁的高脚杯放在了餐桌上,任凭飞溅而出的柳橙汁染脏洁白色的桌布,转身离开了现场。
在圣诞夜大雪纷飞的夜晚,他一个人跑到了演习场,把爆破火力开到最大。周围的爆破目标被他轰了一个遍以后,他还不满足——直到所有目标都化作焦炭,他还在一边大喊着“可恶”,一边释放着火力。
一想到他的切岛现在是别人的了,他就感到胸口又闷又堵,恨不得拆掉整个充斥着虚伪的甜美的圣诞之夜。
又是一轮新的攻击。这一次他不作不休。他借助爆炸的推力把自己送上了空中,然后利用重力俯冲,借助冲力和自己爆破的能力,进一步炮轰已经碳化的靶子发泄。在他的超大功率进攻之下,一个第一个靶子顷刻间被炸成了碎片,紧接着是第二个,在第二个靶子化为灰烬的时候,他又盯上了第三个,然后是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接着,他地俯冲向了第七个。
在飘雪的漆黑夜幕之下,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切。他习惯性地给小臂上的炮筒上膛,准备朝不断放大的目标发射火炮……这个红色的目标看上去怎么和切岛头发的颜色这么像,真让人烦躁。真想让人立刻炸了它!
——等等……切岛?
他收住手里的炮筒上的拉环再次循着目标的方向望去。
切岛锐儿郎还穿着出席圣诞派对的那身西装,一动不动地站在第七个目标的旁边看着他,嘴角带了一丝苦笑,红色的头发在洁白雪地的映衬下显得十分扎眼。
——真的是切岛!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可是,想要停止冲过去已经来不及了,他的“爆速漩涡”只能加速他的前进,却毫无让他减速的能力。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收起手上的炮筒,然后闭紧双眼——
巨大的惯性使他直直地朝眼前那人撞了过去,一头撞进了对方怀里。
这是发生在半个小时之前的故事——
在爆豪胜己放下高脚杯离开现场的第一时间切岛就注意到了,但那时他以为爆豪只是外出去卫生间。
分配好女性同伴之后,大家也纷纷离去——要么与女性同伴共度良宵,要么开始在人群中寻觅想要结识的高年级学长,再或者搭讪其他班级中的漂亮女生,只留了他和芦户呆立原地。
在芦户的“喂切岛,我们不要去哪里转转吗?”的提问声之后,他最后看了一眼爆豪消失的方向,然后带着芦户去了三年级同学所在的区域。
带领芦户和天喰环以及波动螺卷见面的时候,好奇心旺盛的芦户立刻就对天喰学长的“能把吃下去的东西的身体特征在自己身上再现出来”的个性产生了兴趣,把切岛和波动学姐抛在了一边。被抛下的学姐倒也并不计较,立刻就开始和红头发的热血学弟闲聊了起来——
“哎呀呀,带可爱的女孩子来了呢,切岛君喜欢的是这一型吗?”
“其实我喜欢的是……”意识到自己差点把心上之人的名字说出,切岛慌忙改口道,“呃,没什么!今天和芦户是临时组成的组合。虽然芦户也很可爱,但我已经……我的意思是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
但是,青涩的学弟的心事,立刻就被大他两岁的学姐看穿了——
“所以说,你是有其他喜欢的对象咯。”
学姐的话语令某人的身影立刻从脑海中浮起,一向不擅长掩饰自己感情的切岛立刻脸红了:“是的。”
“那为什么没有邀请她一起呢?”
“因为……”他低下了头,“那家伙说只想和我做朋友……而且我伤害到他了,我那样做,根本不算男子汉,我已经没脸再去面对他了。”
“没有好好地跟对方道歉嘛?”
“我有道歉啦,那家伙也说想和我继续做朋友,是我自己无法接受对他做出伤害行为的自己。”
听完切岛的话,波动学姐露出了温和的微笑:“可是,她有说过希望和你继续做朋友吧?”
“是啊,但……”
“她这样说的话,就表示已经原谅了你的行为。”
“可是……”
“既然身为受害者的她都不觉得这事不可原谅,你又何必自我束缚呢。”
见切岛不说话,学姐又说:“所以,她说不定也在等你和她重归于好呢。”
“但我已经无法把他当作单纯的朋友了。”
“恋人也是都是先从好朋友做起的。”
学姐狡黠地看着他。
……
被学姐点醒的切岛顾不得换下派对用的正装,顾不得披上外套带好围巾,甚至顾不得对聊得火热的芦户和天喰学长道别,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出了会场。
礼堂外面纷纷扬扬飘散的大雪根本阻挡不了他寻找爆豪的决心,寒冷的温度更是不能让他停住脚步。在宿舍楼里兜转一圈未果之后,他朝着教学楼跑去;在教学楼里没有发现爆豪的身影,他转身去了体育馆;从体育馆出来之后他又钻进了食堂,好在经过食堂和图书馆之间训练场的铁栅栏时,地面上传来的烈烈震颤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抬头往向震动的来源,隔着凶猛的雪势和呼啸的风声,他隐约看到了远方树林里冒出的阵阵烟尘——
——是爆豪!
他只记得那时的自己顾不得多想,扭头就向训练场最深处跑去。
他有好多好多话想对爆豪说,他好想告诉爆豪自己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他好想告诉爆豪自己有多少次把敲好的短信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把特地拍给爆豪看的照片点开又默默缩小,他好想告诉爆豪每天早上他都会在出门之后的宿舍楼门前徘徊一会,因为他知道爆豪那个时候会背着书包下楼,他不过就只是为了“恰好”在那时出现,以便和爆豪打个招呼……
跨过蜿蜒曲折的泥土路,拨开压着积雪的层层树枝,在一片积攒着白雪的空地上,他看到爆豪在那里赌气式地训练着自己的爆破技能的样子。
再然后,他还未曾来得及喊住对方,他的爆豪就撞进了他怀里。
而此刻,呼啸的风声在他耳畔猎猎作响,爆豪却趴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
他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小臂举起之后又被轻轻地放下,只因为他在拼命压制住想要将双手穿过对方腰际抱紧对方的冲动。尽管在一路冲过来的时候打了无数腹稿,可是真的见到了思念的人,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见他毫无动静,爆豪胜己索性把脑袋埋进了他的肩窝。
和他使用硬化的个性竖立起来的头发不用,爆豪的发型是天生的。因此,虽然看上去很硬,但是摸上去却是毛茸茸的。爆豪的脑袋以及浅金色的头发蹭在他的脖颈上又暖又痒,真的好像一只趴在他身上撒娇的慵懒大野猫。第一次见到这么可爱的爆豪的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环住了怀里的大猫。而怀里的猫也丝毫没有挣开他的意思。
两人又这样在大雪里站了几秒,他只觉得久违的爆豪的味道好香,脑袋晕晕乎乎的,没再说话。而这样的沉默反而引得他怀里那只暴躁的野猫率先发了声——
“去死吧你这个狗屎头。突然出现在这种地方,没被炸死算你命大。”
因为整个脸都埋在他的身上,爆豪的声音显得闷闷的,像是在对他撒娇。
“对不起爆豪!我来晚了……”他说,然后再次紧了紧箍住爆豪腰部的双手,“……倒是你,为什么会跑到这里……?”
被他这样一问,他怀里的家伙动了一下,看那样子像是被刺痛了什么神经,但很快又调整好情绪,回嘴道:“我在这里训练你有什么意见吗?”
“……但是这么晚,又下着大雪,而且我们还有圣诞派对的活动。”
“老子就是看不惯那种小女生气的活动,不想参加不行吗。”
“那也不至于跑这么远自虐啊?”他说,“爆豪,你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他这样一说,怀里的人僵住了,但很快又气势汹汹地吼道:“鬼才会生你和黑眼圈的气呢!你给老子听好了,老子根本不在乎你们在不在一起!!”
不知怎的,爆豪的回答勾得切岛内心“噗通噗通”地跳起来了,因为直觉告诉他,他有希望。
他原本并不知道爆豪为何生气,只是凭借直觉随嘴一猜,谁知爆豪的回答把一切心事都暴露了。于是真相大白。
而把回答气势汹汹对切岛吼出的那一瞬间,爆豪胜己就意识到了大事不妙。可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想要撤回也为时已晚。现在的他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是切岛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切岛用一只手继续勾紧怀里的人的腰,用另一只手捧起了原本躲在他肩窝里的爆豪的脸。
“爆豪,你是不是吃醋了?”
听到“吃醋”二字,他怀里的家伙立刻激烈地动了起来,企图挣脱他的控制。但好在切岛早有准备——他收紧了原先扶住爆豪腰的那只手,从而固定住了怀里的爆豪。接着,他又说——
“我之前也是,一想到爆豪的会喜欢别的人,胸口就很闷、很堵。”
一面说着,他一面抬起爆豪的下巴。
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又说,“但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可怕的事。这只能说明我们喜欢上了彼此……”
然后他亲了下去。
试探性地轻啄几下之后,爆豪安静了下来,见爆豪在接吻过后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反而微微地张开了嘴,他便将舌头探了进去。
风渐渐地停了下来,雪势也在逐渐减弱,层云渐渐散去,月光温和洒下。
两个人在雪地里缠绵了一会,身上落了更多晶莹的雪花。
尽管肢体被冻得有些发疼,但是他发现,他怀里的家伙脸红了。
——爆豪真可爱啊……
看到切岛盯着自己的脸不说话,爆豪的脸更红了。他移开了目光,别扭地撅起了嘴:“看什么看啊,没见过我的脸嘛。”
见切岛没有回应他,他又将目光移了回来。
然后,从切岛的脸上,他看到了那久违的、直爽的、令人舒心的笑容。可是这样的笑容也和他以往看到的有所不同。切岛凝视他的眼神是那么地专注而深情,深情到让他呼吸急促。
听到自己胸口有些杂乱的心跳声,他头一次意识到,原来,一直以来,自己都这么地喜欢切岛笑的样子啊。
他于是伸出手去,扶住切岛的肩,把脸凑了过去。在两个人的额头抵在了一起之后,他将自己的嘴唇覆盖上了切岛的。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