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大战2望君珍重同人
CP:大神一郎×雷尼·米尔希修特拉瑟
发表于2008年夏
Part.00-雷尼
又是个樱花纷乱的季节,日本的晴空,仿佛被满天的飞花染了色,淡淡地飘浮着情人的思念。但北欧的天气依然显得复杂多变。银发少女最后一次回头看了看那片生了她养了她的故土,感觉不到丝毫的留恋。她小心地抬起行李,把它们送上了火车。
坐在车座上,她平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无论是欧洲小城独特的典雅气息,还是风景秀丽的自然环境,都无法吸引她的注意。或者说,她根本不愿浪费多余的时间注意身旁的风景。
正值十五岁妙龄的少女,大多性情浪漫。脸上浮动着幸福的神色。可是这个名叫雷尼的少女却与众不同,神色冰冷,甚至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成熟。那是令人震慑的神色。虽然五官精致,却因为一头银灰色的短发,冷漠的神色以及中性的打扮,人们往往错把她当作少年。
随着火车的提速,她闭上了双眼。她记得自己的任务,去日本的大帝国剧场,加入花组。然后——在花组人逐渐信任她之后,暗杀米田一基,并掌控花组。对于常人来说,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事情,但是对于雷尼——这个从小就被当作战斗试验品的人来说,是一件平常之至的任务。
Part.01-相遇
这个叫做雷尼的德国少女原属欧洲星组,但是由于她所属的实验机构垂涎帝国华击团的技术以及综合战斗实力,因此想要通过雷尼间接掌控华击团。而此时,正值太正14年的春天,大神一郎回到华击团的第一个月。
她走进花组的剧场——大帝国剧场的时候,发现迎接她的是众人精心准备的欢迎会。她觉得多此一举,于是离开了欢迎会。她认为自己没必要了解花组的每一个人,只要弄清楚米田一基是谁就足够了。可是事与愿违,银发少女刚刚离开欢迎会,就被作为队长的大神一郎的一句“雷尼君,你去哪里?”给拦住了。
“我回自己的房间待命。”她回答得既严肃又简单。
“可是……这个欢迎会……”大神有些为难地说,“难得大家特地为你准备,希望你能够回去一起参加。这是大家的心意,而且作为队长,我希望你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和融入花组这个大家庭,成为花组的一员,成为我的伙伴。”
她听了这话,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不懂得拒绝,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她看着眼前这位黑发的男子,默默地说:“……是命令的话,我会去服从的。”
大神得到了这样的回答,觉得有些意外。他原以为对方会满心欢喜地答应,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少年,容貌姣好如同少女,性情冷漠如同敌人的人,会用如此的口气回答他的话。他凝视着那少年天空颜色的眸子,终于说道:“雷尼君,我……很想和你成为朋友,如果可以的话,请接纳我。同样是男孩子,我想,我们彼此了解得可以更多一些,请多指教。”
同样是男孩子……吗。雷尼在心中轻念了一下,但是没有任何感觉。她从未在乎过自己的性别,她一向认为,男女之间只是身体机能数值上存在差异而以,不加以区分也无妨。看到眼前青年诚恳地伸出手来,她于是回握住了大神的手。这个时候,战斗报警装置响了。
那一瞬间,她竟然模糊了自己对于接下来事情的概念。战斗对于她来说,从来都是第一位的事情,可是这一次,她竟有了片刻的犹豫,为的只是青年的手中令人贪恋的温暖——男性高于女性半度的体温。
大神一郎最先反应了过来。然后解释说:“作战警报,有敌人了。我们一起去换衣服、集合吧。”
“我了解了。请问敌人的数量,装备情况如何?”
“呃……这个我还……”
“抱歉,那么恕我先走一步。”大神还没来得及叫住她,银发少女就抽身离去。带走了一片清风。青年回头凝视着对方的背影,最终只是张了张口,没有发出音来。
大神一面换衣服一面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他想到雷尼,想到他冰冷不带表情的面孔,想到那少年冷漠的态度,叹了一口气。他换好了作战服,却还是无法停止思考雷尼的事情。他自以为遇到过各种性格的队员——骄傲的大小姐般的神崎堇,粗线条的桐岛神奈,温柔认真的真宫寺樱,天真烂漫的爱丽丝,严谨缜密的玛丽亚,搞笑古怪的李红兰,甚至难以接近的织姬。但是像雷尼这样的人,他从未接触过。
他想着雷尼的事情,并且轻车熟路地朝指挥作战室走去。路上他碰见了樱。少女没有像平常那样多说什么,只是陪在他的身边。快要进入指挥作战室的时候,樱突然说:“大神先生今天怎么一直皱着眉呢?在想什么事情啊?”
他抬头看樱,这个细心温柔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少女,不由得微笑了一下。一直以来,她都是如此体贴地在自己身旁,为自己排忧解难。但他不愿让樱知道自己的担心,于是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敌人如此频繁地作战,到底是为了什么。”
樱恬静地一笑,说:“大神先生不要这样担心,无论是什么事情,我们都会阻止他们,并保护帝都的,对吧?”
“嗯。”然后两个人同时进入了指挥作战室。
“大哥哥!爱丽丝啊,想等战斗结束以后,重新给雷尼开个欢迎会呢!”换好一身黄色作战服的爱丽丝又一次向大神撒娇。大神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但这个时候,他听到一声冷淡的“不用了”,随即抬起了头。银灰色发少女身着深蓝色的星组战斗服,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
“可是雷尼,这是爱丽丝的一番心意,你怎么能……”
“现在以战斗胜利为最优先的目标。队长,请下达出击命令。”雷尼平静地说。
“那好吧,以后的事情回来再说。帝国华击团,出击!”
“明白。”
战场上,大神一郎特地关注了雷尼。他不得不佩服雷尼出色的战斗能力,缜密的思考判断力,以及精准的操作。他不得不承认,雷尼的实战能力仅次于自己,即使在花组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众人打倒黑鬼会的金刚之后已经精疲力竭,可是另一名黑鬼会五行众之一的木食却出现在众人面前。面对光武机体破损严重的事实,大神和队员们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陷入绝境的几名队员等待着木食的新一轮攻击,木食的武器发出火光的一瞬间,樱闭上了自己的双眼,等待着机体的毁坏,可是令她吃惊的是,雷尼竟然在木食进攻之前,用她的日耳曼长矛,击破了木食的机体。木食的机体因为引擎的毁坏而无法运转。大神和余下的几名队员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呜……这次超出了我的计算……但是下次,让你们一个活口都不留!!”在消失前,木食这样说。随即,金光一闪,那个阴阳怪气的老头和他的机体一同消失了。
“嘻嘻,大哥哥,敌人全跑光了!”爱丽丝愉快的声音从通讯窗口传出。
大神说:“嗯,这次多亏了雷尼。”然后打开了和雷尼的通讯窗口,“谢谢你,雷尼。”
雷尼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只是再次开动了引擎,准备回去。大神突然觉得没来由地失落,于是他拉住了银发人驾驶的艾森克莱特的手,强行开启了驾驶舱门的开关。然后,他自己也走出了光武的驾驶舱。
银发少女看到眼前的情景,亦不懂得反抗,只是微微瞠大了蔚蓝色的瞳孔。大神拽出了她,本以为那少年的身体会十分硬朗,却发现她的身体如女性般柔软。一瞬间的愣怔使得他忘记了自己是想教训一下这个自以为是的少年的了。
第一次和雷尼的脸如此贴近,他听到了自己的心“咚咚”的跳跃的声音。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雷尼的面容的精致。她的肌肤细腻而洁白正如典型的西欧的女性,她水色的瞳孔如同蓝宝石一样清澈透明令人迷恋,她的神色漠然,却让人有一种打破这漠然的冲动,她的樱唇并没有像堇那样刻意用最艳丽的色彩去打扮,却带着令人迷醉的淡粉色,而她一头银发柔软地折射着太阳的光泽。
大神有一瞬间甚至怀疑他是个女孩。他死死地盯着她的脸,她亦不转移目光,凝视着那黑发青年漆黑如夜的瞳。
“呐,大哥哥。我们还没有做那个吧?”爱丽丝也跳出了驾驶舱。
“对呀大神先生。”樱也笑着拉着织姬走了过来,“胜利的姿势——”
大神习惯性地接了下一句——“决定了!”
大家欢快地聊着天离开了,但是雷尼却没有跟随着众人。她独自走在别人的后面。大神一郎注意到了这些,于是特意留了下来。但是他的心已经平静,也不想再跟雷尼故意过不去。
“雷尼君,今天我是真心向你道谢。”大神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关键时刻如果不是你帮助我们,我们大家可能真的……”
大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雷尼的一句“没什么好感谢的,我只是执行任务消灭敌人而已”给硬生生地打断了。大神一愣一笑,拍了拍银发人的后背,说,“无论怎样,都谢谢你。”接着青年加快了脚步,赶上了前面谈笑风生的樱和爱丽丝。
樱花纷纷扬扬地落,大神一回头,看到落在后面的雷尼抬头凝视着樱花树,用手托住落下的花瓣,情景宛若一幅画。那种样子,只要见一次,就终身难忘。但是雷尼的脸上,始终没有微笑。
Part.02-真实
重开欢迎会的事情没有如愿,原因是雷尼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众人的好意。最后欢迎会的
大神一郎习惯在战斗结束之后去浴室跑个澡,因为他不喜欢光武里面的汽油和重机械的气味。但是当他进入浴室旁边的更衣室的时候,发现有人抢先了他一步。他看到放在更衣室的那件深蓝色上衣和里面白色的内衣,点了点头——这次总算没有和哪个女孩子的洗澡时间冲突。
黑发青年脱好衣服,朝浴室里面走了进去。氤氲的蒸汽使得他的视线并不开阔,只能勉强辨认那里面有人。他知道,那是雷尼。
他走了过去。接着,他看清了对方正坐在浴池边上背对着他,于是大神说:“雷尼君,正好一起洗澡,能一起聊一聊吗?”他不报期待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谁知道这一次,雷尼并没有说话,甚至连拒绝的话都没说。
“那……这样吧,反正一起洗澡,我给你搓背吧。”大神在离雷尼很近的地方坐了下来。轻轻地在她的背上打了肥皂。他一面打肥皂,一面说着:“为什么雷尼君总是不愿意与大家一起呢?欢迎会是大家的心意啊……”然后他用手搓着对方的背,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对方肌肤的细腻。
“……”对方依旧是沉默。
“雷尼,”大神皱了皱眉,“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你和我们大家太遥远。试图接纳我们吧,其实每个人的内心都是一样的孤独的,唯有去适应和接纳别人,才能……噢,背上的肥皂打完了,我帮你继续把前面的肥皂也打上吧……”
“……”
“喂,雷尼……我觉得你的身体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硬朗啊……腹部的柔软程度有点像个女孩子。”大神想要用打趣的方式使雷尼变得开朗起来,可是对方依旧是沉默。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却能够感觉到对方的体温似乎微微偏高。
“喂喂,我说你,转过身来啊……这个样子给你的腹部和上半身打肥皂很费劲诶。”青年对背对着自己的雷尼说着,“如果不愿意我帮你打肥皂的话,直接告诉我不就可以了。”
对于雷尼来说,她是第一次裸体如此靠近一位异性。她并不懂得反抗,也觉得那是无意义的。对于她来说,不存在所谓羞耻的情感。她听从了队长的话,转过了身,这样大神就不用像刚才那样用手环住她的腰给她打肥皂了。
她只觉得奇怪,身体被队长触碰过的地方,会觉得发烫。然后少女凝视着队长的面庞,突然觉得腹部升起一阵小小的暖流。接着队长给她的胸部打肥皂,只是她感觉对方手上的肥皂刚刚接触到她的身体,就反射性地缩了回去。
“………………”
“雷尼……你是……女的?!”
之后的事情,无非是大神一句“我实在是太失礼了!我我我马上离开这里!!”和手忙脚乱地逃出浴室的狼狈样子。雷尼冷静地看着青年脸红地钻出浴室,然后自己走进了浴池,开始泡澡洗掉上身已经几乎打好的肥皂液。
离开地下浴室并换好衣服之后,大神在楼梯口遇见了樱。黑发的少女神色严肃,甚至有些焦虑。她一见大神一郎,就急急忙忙地走上前来,拦住了他,说:“大神先生,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我刚刚听由里她们说,商界对于大帝国剧场的资金供给已经要停止了。现在米田长官外出办事,已经很长时间没回来了……我们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啊……”
青年听了,脸上也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财政吃紧,是他作为一个普通军人所无法控制的。但他明白,自己是花组乃至整个帝剧的顶梁柱,是不能露出半点迷惘或者灰心的神色的。他于是对樱说:“你先去召集大家来化妆间,我要先把这些事情通知大家。”
最终大神决定依靠公演赚来的钱来维持帝剧的正常运作。而那天下午神奈的归队使得整个花组的主要演员——李尔王的扮演者得到了最终确定。大神一郎疲惫地度过了一天的时间,为的是能够给花组的演员们鼓气,一直留在舞台旁观看,都没有休息。当他晚上回到卧室的时候,昏昏沉沉地倒头便睡。
他轻轻环住那个少女的腰,用自己的前胸贴着她的背。少女的柔软触感还存留在他的指尖。仿佛已经知道了真实的一切,可是他还是无法停止。他把她搂得更紧,只是她始终无言。他开始拨弄她的银发,然后少女转过身……是那双澄澈的冰蓝色的眸子。雷尼轻声说:“你一直弄错了,我是个女孩子……”
大神一惊,然后突然醒了过来。他猛然从床上坐起,细细回味着刚才的梦。然后感觉到底裤中的湿凉。接着,他胡乱地捋去自己被汗水浸湿的头发,重新躺回了自己的床。他呼吸混乱,只是想着刚刚的梦。大神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仿佛还有少女光滑的肌肤触感。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却莫名其妙地念动了少女的名字——“雷尼……”
这个时候,红兰发明的那个通讯机发出了呼叫的“嘀嘀”声。
堇在通讯器的那边欲言又止,最后她说:“少尉,我和帝剧哪个重要?”大神注视着少女的忧虑的神色,迟迟不能回答。他现在怀疑自己是被雷尼传染了,开始习惯用沉默面对对方的疑问。
其实,事实并非如此。对于他来说,帝剧和堇是不能够放在一起比较的。堇是他重要的队员,重要的伙伴,和樱,爱丽丝他们一样重要,另一方面,帝剧是他愉快生活的重要场所,在这里他懂得了朋友之间患难与共的真情。无论哪一个,都对于他来说,十分重要。所以他无法给出明确的回答。
向堇说明了这些之后,堇没有再多说什么,就道了别。
大神有些莫名,当他再次回拨堇的号码的时候,只能听到忙音。他凭直觉就知道,一定发生什么事了,堇选择独自承担,瞒着他,瞒着花组。他匆忙地看了一眼窗外,天还是黑的,莫约清晨四点半的样子。但他却翻来覆去地无法入睡。于是青年索性坐了起来,披上外套,走出了门。
四月末,天气还没有完全转暖。更何况凌晨的这个时候是一天中气温最低的时候,所以他感觉到有些冷。他知道,这个时间,去任何其他人的卧室都是失礼的。也没事可干,于是他下了楼。没有目标地四处走着。走下楼梯的一瞬间,便注意到窗外柔和的月光,透过走廊和中庭之间的玻璃,柔和地折射过来。
他推开通往中庭的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凉的夜的空气,接着,凭借着作为军人的敏锐直觉,他看到了远处的人影。那人影沉默地靠在树下,头倚着树干,双腿平放在潮湿的草地上。大神一郎朝那人走了过去,然后借着月光,看清楚了那人的脸。
雷尼的头有些倾斜,银色的发丝柔顺地散落开来。少女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了细密的阴影。她的手中拿着一本精装版的《呼啸山庄》,手指压在了其中的某一页上。
大神不愿打扰少女休息,于是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他解下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将它盖在了少女身上。然后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谁知道这一举动惊醒了雷尼。银发少女睡得很轻,所以轻微的外界动作就能够吵醒她。她吃力地睁开眼睛,看到队长之后有些吃惊。
“队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什么……嗯,雷尼也别在这里睡觉了,回屋里睡觉吧,这里怪冷的。”大神不知道为什么,避开了她的目光。
“不想回去。”雷尼拿着书,站了起来,“队长你有事情要说么?好像很困扰的样子。”
大神愣怔了一下,随即抬头看了看那名月光一样的少女。没想到她竟然能够看穿自己的心事。他以为这世界上体贴温柔的人除了樱就没有别人了,可是看来他的判断有些失误。
“没有事情的话,我先走了。”少女转过了身,抬腿离开。
雷尼忘记了该如何形容那时时间的短暂,只记得须臾之间,自己的手腕被强行抓住了。第一反应是疼。因为抓住自己的那只手的主人用的力道过狠。然后是突然之间,手腕上的压力突然消失。
大神一郎终究松开了那只手,说,“我没有事,你走吧。”
Part.03-交错
这是她第一次醒来以后看到身边有人。那人同样地坐在她的身边,并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她突然意识到了暖,从身至心的暖,于是握住了身上的充满着大神气息的长衫外套的袖子边缘,独自离开了中庭。留下了凝视着她的背影发呆的大神一个人。
后来大神又觉得有些累了,就一个人回到了剧院内。懒得走回自己的卧室,所以去了餐厅睡觉。直到被推醒,才发现已经上午10点了。推醒他的人是神奈,并且神色焦虑:“队长,发生了一件大事!”她顾不得喘气就把下一句话说了出来,“堇她……堇她要结婚了。”
“什么?!”大神惊讶的同时,觉得这件事情隐约和堇清晨传来的通讯有一定关系。
随后,樱以及其他花组的人也陆续赶到了。最后连雷尼也被爱丽丝带来了。神奈向众人说明了情况——早上霞和由里接到的消息,而她恰好晨练的时候路过事务局,所以最先知道了情况。大神无暇顾及众人的反应,眉头紧锁沉思于当时通讯机里的对话。
——少尉,我和帝剧哪个重要?
“大神先生,怎么了吗?”樱关切地问道。
“唔……我想起堇今天清晨的时候和我联系过,她曾经问我她和帝剧哪个重要。”
“……然后呢?你怎么回答?”
“……我说两边都很重要。然后她没说什么,就挂断了。”
大家陷入和大神一郎一样的沉思,没有人能够捉摸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够使堇如此毅然决然又如此草率地决定自己的婚事。正在众人思考之时,雷尼突然说,“如果去救她,把她带回来,可以增加花组的战斗力吧?”
大神看到雷尼居然会主动说话,觉得很意外。但雷尼的提议合乎他的想法,不仅因为可以增加战斗力,也因为堇还有其他所有人,都是花组重要的伙伴。
“那么,我去救出堇。”大神说。
“呐呐大哥哥,爱丽丝也要一起去。”
“还有我,大神先生。”
“队长,你总不会让我缺席吧?”神奈的脸红了,“虽然很不想救那个浑身是刺的女人啦……”
“听起来满有意思的,而且嫁给日本男人,还是尽快阻止比较好。”
大家纷纷表态要和大神一起去救出昔日的伙伴,唯有雷尼没有说话。大神一郎想总要有一个人留守帝剧,于是说:“雷尼,你在帝剧留守吧。早纪要去接米田经理,霞她们的战斗力不足,万一敌人来袭恐怕我们一时难以从那边赶回来。”
雷尼还是老样子,一句“明白”,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待命去了。
救出堇的行动很顺利,但是不出所料地遇上了黑鬼会的人。战斗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影山早纪传来通讯,说米田长官中了枪,已经陷入昏迷状态,不省人事。大神强压住内心的痛苦,指挥战斗。
回到帝剧以后,他独自一人找到早纪,了解了情况。然后又回到了队长室,打算联系身在美国的玛丽亚和花屋支部的红兰,请求她们俩迅速归队,增加花组的战斗力。可是影像通讯机不见了!
心中带着疑惑和不安,青年开始四处搜寻。他并没有把米田遇害和通讯机消失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只是借着晚上夜巡的当,去各处找了找。樱那里没有,堇那里没有,织姬那里没有,爱丽丝那里没有,神奈那里没有,中庭没有,道具室没有,后台没有,化装间没有,小卖部没有,经理室没有,食堂没有,观众席没有,阳台没有,沙龙没有,游戏室没有,音乐室没有,地下机库没有,指挥作战室没有,小阁楼没有。
窗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逐渐下起了雷雨。
哪里都没有,最后他巡逻了一圈结束,已经是半夜2点钟。最后一次经过少女们卧室的楼道的时候,他听到了从雷尼的卧室传出的声音。
“暗杀米田的事已经……”
“那正好少了一庄麻烦事,剩下的救是解决掉花组的队长了。这样的话,她们那些女孩子不过是一团散沙。雷尼,以后就不用偷用大神一郎的影像通讯机了,毁掉它吧,然后我们这边新开发研制的通讯机马上就能送到了。”对方通讯的声音似乎是一个中年男子,“任务的事情还有什么疑义么?光武的资料,你也大概弄到了吧。”
“是。”
大神一郎躲在门背后,听到这样的对话,觉得身上的凉汗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当通讯机挂断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忍受这种背叛,于是猛地推开了门,打算冲进去揪住雷尼,问她个究竟。谁知道雷尼因为要出门,也朝门口走去,没有料到门外有人的她被突然冲进来的青年撞了个满怀。闪电一闪,大神觉得眼前一片耀眼的白。
到底因为大神进门的惯性更大,因此大神推到了雷尼,然后两个人双双倒在了地上。少女的背撞上木质地板的声音本来是很大的,可是现在却淹没在“轰隆”巨响的雷声之中了。
回过神来,睁开眼睛,已是四目相交。安静,只有彼此之间粗重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啪啦啪啦的雨落声。然后他和她同时意识到,唇和唇是如此紧密地贴合的,接着大神又意识到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个姿势,实在是古怪,身下那个人抖,眼神迷离,自己是喘,不明所以。
雷尼头一次心跳得这么厉害,也头一次以接吻的形势接触到一个异性。衣服的摩擦带了火星,她有些迷惑,又有些好奇。嘴唇被那个人占有着,只是或许那个人并不愿意,关键是摔倒的那个姿势,那个位置,那个方式。
大神一郎挣扎着爬了起来,他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初衷。只是经过这样的一番事情,已经不知道自己该从何处说起了。最后他舔了舔嘴唇,小声说了句连自己都听不清的“抱歉”,就切入了正题。
“我不是故意偷听,但是雷尼你要解释清楚,你是不是暗杀米田的人,还有,为什么我的影像通讯机在你那里!”
“……我趁着队长不在的时候拿了你的影像通讯机。而且,我的确打算暗杀米田一基。”少女的声音,也许是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的缘故,带了那么一点的不平稳。
“!”大神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会承认得那么直接。但更重要的是,雷尼背叛了他们所有人,伤害了他们所有人的感情,射伤了米田经理。也许更让他痛心的是,大家对于雷尼交付的热情,全被这个眼前的女人一句的一句话给否定了,包括大神自己。
也许只是想要像往常一样用热情感化这样一个少女吧。他本以为只是缺少一个契合点,可是现在看来,除了契合点之外他忽略了重要的一点,这个女孩根本就不是「同伴」,而是——「敌人」。
——“可恶!”
雷尼站在原地,出乎意料地说了一句“对不起”。谁料想大神这一句话仿佛激怒了大神,雷尼发现大神快步朝自己走来,愤怒的少尉的攻击对象似乎是自己的衣领。她觉得脖子一紧,就被抵到墙角无法说话了。大神一郎紧紧揪住了对方的领子。
“咳咳……”少女一下子呼吸艰难了起来。
“大神先生?!”“少尉?你在做什么?”
刚才的声音太大,以至于吵醒了隔壁正在睡觉的樱还有对面房间的堇。大神这才回头,缓和了神情,可是手却没有松开雷尼的衣领。青年正欲说话,突然感觉手腕一麻,然后眼前的景象突然颠倒了过来,最后不出所料地,重重地被摔在了地上。
他感觉后背疼痛的紧,但很快又坐了起来,毕竟以前在军事训练里,没少遇到过这种情形。但是他在准备站起的一瞬间,听到樱的声音“雷尼?你去哪里?!”可即使是这样,也无法阻拦住雷尼撞开樱和堇的身体,她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来不及穿上左脚因为刚才摔倒而脱落的皮鞋。
“你们在……做什么啊……”堇也觉得莫名其妙,于是就这样问出了口。但是大神没有回答,只是皱紧了眉头,飞快地站了起来,跑了出去。跑出雷尼卧室大门五米以后才回过头来,说:“我以后再跟你们解释!”
大神冲出房间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银发少女的身影。窗外雨声大得可怕,他知道雷尼不会走远。玄关的大门到晚上九点就上锁了。侧门关上的时间是11点。那么,她大概不会出剧场了。
大神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转念一想,不对啊,自己有什么好放松的,那家伙可是暗杀了米田长官的人。把她留在帝剧,不是养虎为患么。但自己想要找到她的原因只是因为此么?还是……在潜意识里,还在希冀着什么?
似乎不完全是担心雷尼会给帝剧造成多么大的伤害,反而担心自己的行为会不会伤害雷尼。
想要见到她,无论用怎样的方式,想要看到她笑,无论在怎样的情形之下,想要……这好像……不该是对敌人抱有的态度……
大神有些混乱,但他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思考雷尼能去的地方。在这个时候,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中庭。可是雨这么大,她怎么可能会到那里呢?
带着猜疑,青年还是朝中庭跑去。他还没有喘韵气,就推开通向了中庭的门。冲进了雨中。大雨浇在他的身上,冻得他浑身一激灵。习惯性地,他朝那天夜里和雷尼相遇的那棵树走去。雨水太大,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还是拼命地睁开眼睛,寻找着银发少女的身影。
他在原来雷尼躺过的地方蹲了下来,却没有如愿以偿地看到少女的身影。突然之间,失落感油然而生。仿佛是两个人的约定一般,他以为雷尼会像那个夜晚一样来到这里。可是事实上雷尼并没有说过任何与约定有关的话,或许只是那一夜,偶然出现在这里罢了。
他站了起来,因为失落痛苦迷惘而狠狠地锤着树干。树叶上的雨水被震得纷纷落了下来,“噼里啪啦”地砸到了他的头上。还有一句“……冷……”——雷尼的声音。
他低头仔细看,这一次因为是夜里两点,加之下着大雨,以及雷尼换到树干的背面去了,所以他才没有发现她。他先是一阵狂喜,接着又有些迷惑——自己到底为何要如此高兴?明明只是抓到了那个伤害自己伤害大家伤害经理的人。
但是雷尼似乎没有离开这里的意思,事实上,她也离开不了,因为她已经陷入了昏迷。到底是女孩子,再加上之前又受到惊吓,所以受凉以后晕倒在了大雨之中。
几乎不受控制地,大神将手放在了银发女孩的额头上,然后是脖子上,无一例外地是高热的温度。最后他用手拂去少女脸颊上的雨水和贴伏在少女脸上的湿透了的秀发。只是不明原因地,脸上的雨水,竟然是滚烫的。少女的样子,就像是断了线的木偶,坏掉的瓷娃娃。
Part.04-未散花
大神一郎抱起了雷尼,把她送回了他自己的卧室。因为他知道,雷尼的卧室里没有一张像样的床。衣服湿透了,他给她换了一件自己的剩下来的那件白色海军军服。军服套在她的身上,大了不少,显得松垮垮的。最后他用毛巾擦去了她脸上的雨水。可是源源不断的眼泪从失去知觉的少女的眼角涌出。
他出门去雷尼的屋子,想找找一件合适的睡衣,给雷尼穿上,未果。原因是樱在那间屋里,等着大神回来。她有些生气地指着端端正正叠好的一件大神的长衫,问道:“大神先生,你的衣服怎么会出现在雷尼的屋子里?还有这只雷尼的鞋……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年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没有可以换的衣服,于是拿起了那间长衫。又问:“堇呢?”
“回去睡觉了。”
“噢,那樱也回去睡觉吧。这个时候了……”
“不!大神先生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大神一愣,他刚才一直在专注于找一件合适的睡衣,根本没听清樱说的话。
樱没有理他,非常生气地离开了。
大神看着手里自己的衣服,发现他们竟然被这样完好地叠了起来,放在椅子旁边。只是他很好奇为什么雷尼没有把那件外套还给他。
他回去的时候,看到雷尼因为寒冷而褪色发紫的嘴唇渐渐变成了原来的樱色。但少女还是昏睡不醒,嘴里小声地念着什么。大神一郎小心翼翼将耳朵地凑近了雷尼的嘴唇,然后听见了一句断断续续的“……我不想伤害……队长……”
大神凑近了少女的脸,沉默地端详着。少女不断地发抖,手脚冰冷,牙齿打颤。冻坏了。
这个时候,无论向谁求助都是无济于事的,所以大神索性爬上了床,搂住了少女,用体温给她取暖。昏迷中的瑟瑟发抖的少女仿佛找到了火炉,紧紧地抱住青年不肯松开手。而青年亦是把少女揽入自己的怀中。他有些庆幸自己有着军校毕业的背景,能够在第一时间想到以前训练过的最有效的解决问题的办法。
怀里依旧是少女的柔软,以及伴随着这柔软的,雷尼的气息。他搂着这柔软,睡了过去。
雷尼醒过来的时候大神一郎还沉浸在睡梦之中。还是清晨,天刚刚亮,雨已经停了,东方露出惨白的颜色。她想爬起来,却觉得头疼得厉害。而且她的身上还压着一只手。她回过了目光,最后双眼视线的交点停留在了队长脸上。青年闭着眼,呼吸时吐出的气体喷在了少女的脸上,有些痒。
她看着他,蹙着的眉突然弯了下来,目光也柔和了下来,嘴角轻微地扬起。她不懂得笑,可是却笑了。心中若是幸福的话,脸上的表情就该是这样吧。看到这个人居然会笑,为什么呢?
因为只有这个人会在冷寂的早晨关心自己。因为这个人傻乎乎的热情。因为无论在什么时候,这个人都是那么暖,暖得叫人不自觉地想要靠在他的身边。因为怀中抱着这个人的长衫,就可以轻松地入睡。因为这个人在平时遇到任何事情都能比自己更加镇定。因为和黑鬼会的战斗中有这个人的存在,自己一次都没想过死。
这个人和平时的人不一样,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异数」。旁的人,大多因为她的冷漠而退避三舍,不与之交谈,可是这不符合大神的一贯做事原则,大神的原则是用自己的热情和信念感化别人。
银发的少女推开队长的手,小心地爬了起来,换好了自己已经干了的衣服。然后带走了队长的海军军服和那件长衫。
推开门以后她看见了影山早纪,早纪仿佛是在等人的,见到雷尼以后说,“雷尼你在这里……哦……那个,对了,爱丽丝在她的房间找你。”
“哦。”雷尼轻声回答了一句,朝爱丽丝的房间走去。
她先把大神的衣服放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叠好。然后去了爱丽丝的房间。房间的门紧紧地锁着。她轻轻敲了敲,门里却依旧没有动静。雷尼起初觉得奇怪,后来才想起爱丽丝有睡懒觉的习惯,不到上午9点是不会起床的。她这才意识到影山在骗自己。于是意识到队长有危险。急急忙忙地折了回去。
影山早纪在对睡着的大神使用大脑控制术,也就是一般人所说的催眠术。雷尼在书中见过描述,似乎这样就能让中了法术的人对施展法术的人惟命是从。她清楚,若是被旁的人控制了大神队长,后果将不堪设想。她还记得书中说,在一段时间之内,使用这种法术的人不能再次使用第二次。但这种法术使用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
但现在法术已经开始,无法停止。她想到了唯一的办法是自己代替队长接受这个法术——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她挡在影山早纪和队长之间,盯着影山的双瞳。飘然之间,觉得自己的意识远去。但她没有放弃,一直凝视着对方直到法术的结束。彼时,她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雷尼-米尔西修特拉瑟,而是一个只懂得战斗的傀儡。
“可恶!你这个女人,竟坏我的好事。不过既然你这么关心大神一郎,就让你和他互相残杀至死吧。”法术结束之时,使用法术的人才能动。早纪幻化回五行众的水狐,带着已经忘记了一切的雷尼离开,“你也算是个值得一用的棋子。”
水狐带着她回了赤板。
雷尼和早纪神秘失踪的消息一直到五月底都没有下落。对于花组来说,那些日子算是一段黑暗的日子。米田长官的遭遇枪击,重要伙伴的神秘失踪,还有无法取得联系的玛丽亚和红兰,使得连最开朗的神奈都收起了笑容。新出现的敌人是个奇怪的家伙,不像以前的金刚木食土蜘蛛那样张狂,相反地,沉默不语。战斗力却强得惊人。也许是士气低落,也许是对手太强,花组连连退败。
在这段时间里,大神一郎只是告诉了花组队员关于米田一基的事情,却刻意忽略掉了关于雷尼的一切。他总以为自己也许会错觉雷尼还在,也许会时常地走错屋子,去雷尼的屋子找她聊天劝她多和花组的队员沟通。但事实上,他在经过雷尼的屋门口的时候,一次都没有走错。没有敲门的冲动,因为记忆清晰得可怕——雷尼背叛了他们所有人。
为什么不把雷尼的事情告诉大家?他时常这样问自己。也许是害怕大家失落的样子,毕竟每个人都已经受伤够深的了。但更多的,是心底的一股莫名抵触的力量吧。正如得知雷尼失踪的那天早上,他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搂在怀里的,不过是一个一床被子,他四处看了看,看到雪白的被单上有一朵明黄色的扣形花的时候,就明白了一切。
——雷尼离开了。
虽然只是一种猜测,但却带着强烈的真实感,雷尼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扯下了衣领上的那朵装饰用的花。大神一郎看着窗外,雨已经停了。
可是,心中的雨,何时能停。
6月初的时候,在海上漂泊了一个月的玛丽亚终于归队。而且米田经理的病情也逐渐稳定。6月进入了日本的梅雨季节,潮湿的空气使得每个人都病恹恹的。但是谁都没有放弃寻找雷尼和早纪的希望。
敌人的进攻越来越频繁,而且那个强劲的敌人的机体——叫做「伊卡洛斯之星」的敌人,攻击十分迅速。动作干练,没有犹豫没有迷惘,更重要的是,在「伊卡洛斯之星」进攻形神之间,有种让大神觉得熟悉的东西。
这一次的战斗,位于银座正中的大帝国剧场。敌人进攻至此,已经快要突破花组的最后防线。如果要是再次失败,那么等待众人的,恐怕只有帝都的沦陷了。大神带着所有队员围攻敌人。所有的魔操机兵「协侍」被干净地解决掉之后,那个敌人又再次登场了。
这次大神一郎有了准备。他选择用自己的机体承受敌人的进攻,然后让樱和神奈进行近身夹击,似乎那个「伊卡洛斯之星」的进攻路数已经被他摸清,它只会攻击大神,而且它的进攻是单一方向的,所以只能伤害到一个人。大神顶住对方凶猛的长矛刺入机体,紧接着双手握住太刀,朝对方的空隙砍了过去。对方的一只握住矛的手给砍掉了。
与此同时,樱从背后解决掉了敌人的引擎。爱丽丝给大神受损的机体恢复到了初始状态。然后是玛丽亚远程的枪击。对方机体破损程度已经大于90%。最后是致命一击——还是由黑发青年来完成。他要结束这个在上次进攻打伤堇和织姬,使她们至今无法参战的敌人的生命。
太刀最后劈开了对方的驾驶舱。在引擎爆炸的烟火和滚滚热浪的伴随之下,他终于看到了那个敌人——清秀的面庞上,一股殷红从银白色的发丝之中蜿蜒了下来,火光带着烟雾呛得她轻微地咳嗽了几下,血于是从嘴角渗出。少女早已经晕倒在驾驶座上,只有身体还保持着驾驶的姿势。
“雷尼!!!!!!!!”
Part.05-矛盾
记得那天,火光飞窜,映红了银座的半边天空。她在晕厥前的最后一刻,恢复了以往的记忆与知觉。被太刀砍中其实不算很疼,可是当她看清举刀的白色光武双手持刀以她熟悉的姿势站在她面前的时候,身上的伤口突然开始剧烈地疼痛。因为生理保护的缘故,她终于因为失血而无知无觉地睡去。只是在大脑停止思考前,她隐约听见了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再次醒来又是阴森的地洞——黑鬼会位于赤坂的据点。身体被绑在石柱上,动弹不得。
“他会来救你吧?”土蜘蛛的嘴边勾勒起一丝阴邪的笑容,“不过,也许他不会来。尤其是对于你这种伤害了他那么多伙伴的人。”
雷尼不语。一来是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二来是沉默的性格使然,三来是实在没有力气。已经不知道自己晕厥了几天几夜,唯一没有被绑住的头部即使是轻微的转动,也会眼冒金星。大概是太多天没有进食,血液里缺乏基本的营养物质吧。
她不喜欢幻想。在她看来,幻想不过是脱离现实毫无意义的行为,因此从来都选择用缜密的思考代替前者。可是现在脑子里却总是在想着一件事情,那就是土蜘蛛身后的石板门突然爆炸开,然后那架雪白的光武挥动太刀,带着花组出现。
但现实是地下岩洞寂寞的滴水声不断重复。
“你就在孤独绝望中饿死在这个底窟里吧。这正好符合你死去的方式。”负责看守雷尼的土蜘蛛说。
蔚蓝色的眸子中的光芒在逐渐黯淡下去,若是在从前,她不会觉得有什么。她无所谓「死」,正如一直以来,她无所谓「活着」一样。生命这种东西对于她来说,不过是心脏跳动输送血液在身体内循环往复罢了。可是如今,她不想死。因为曾经自己的这条生命被他人交付了关切,信任与恩泽。
——我希望你能尽快融入花组,成为我的伙伴。
——呐呐,大哥哥,回来再举行欢迎宴会吧!
——无论怎样,都谢谢你。
——雷尼!!!!!!!
“……不想死……”最终,银发少女说了话,只是因为在体内极度缺水的情况下,声音沙哑,而且有点走音。
“小鬼,你说什么?”畸形女人的神色愈发得意,“别妄想了,为了你一个一钱不值的女人,大神一郎会冒着被杀掉的风险来这里送死?”
可是雷尼不管,她使足了全身的力气,眉头微蹙,声嘶力竭地喊道:“我不想死!我好想看见队长,还有大家!”
下一秒,是岩洞的墙被炸开的巨大轰响。
“队长?”少女下意识地唤道。然而到来的只是一个她不认识的茶色发男子。
那一天,大神一郎坐在光武的驾驶舱中,电子屏幕上模糊不清地传来对方的影像。手不受抑制地颤动,为的是自己误伤了雷尼。他打开了舱门,不顾外面硝烟弥漫,跳了出去。打算冲上雷尼的机体。
“大神先生!!”“队长!!”“大哥哥,怎么会是雷尼?我们根本不知道啊!”
潜意识还在不断地重复着“她是敌人。”可是青年依旧没有停下动作。
不愿违背自己的心。
其他的事情,管它的!
仿佛早就料到大神一郎会有如此举动,敌人趁机进攻失去领袖的花组队员和,他那个无人驾驶的白色光武。队员们自然是拼了明也要保护住队长机。当樱的粉红色光武在青年的身旁倒下的时候,大神终于站住了。几步之外就是银发少女,但回过头,是他的责任——保护帝都,保护剧场,保护大家。
牙一咬,拳一握,心一狠,他转身跑了回去。用最快的速度启动了光武,为神奈挡下了一枪。然后继续指挥队员,击败了敌人。毕竟少了雷尼的进攻,战斗要轻松了许多。
只是,敌人的头目——水狐,出现在了银发少女的身旁。
“你还真是卖命啊。”水狐在那边笑得灿烂,“不过,她的命,你是捡不回来了。”女人指着雷尼的身体,说。“我要她死在赤坂的岩洞里。”
“她……不是你们的人么?”大神突然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弄错了什么,于是追问道,“不是你们派她杀米田长官的?”
“小弟弟,你真是单纯得可怜。”
“啥?”
“不久的你大概连自己怎样死的,都不会知道吧。”
“你说什么?!”
“你看看我是谁。”白光一闪,水狐原来站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影山早纪。
“你是……早纪?”
“才明白过来么?米田一基中的是我的枪。而雷尼的屡次进攻,不过是中了我的催眠术。这个女人真是蠢啊,明明我想控制的人是你——大神一郎,不过,她居然替你挡了下来。”
——……我……不想伤害……队长……
大神一愣,随后是举起刀,朝水狐砍去。水狐轻轻一挥手,雷尼的身体被举到了空中,挡在了大神和她之间。青年瞬间反应了过来,收刀,然后他扔下了手中的刀,想要抓住雷尼的身体。可是失败了,水狐抢先在之前的半秒带着银发少女消失了。
那个少女,自己终究是没有救回来。
他低头捡起自己的刀,把他们收了起来。刀面折射着的光,雪白得耀眼。刺得他的眼睛生疼。最终他还是按捺不住,狠狠地将刀插入地面,伴随着嘴边的一句“KUSO!”
如果没有剑,我就无法保护你。
如果一直握着剑,我就无法抱紧你。
Part.06-归所
窗外断壁残垣上的点点星火随风散去。大神麻木地坐在自己的床上。他知道,如果没有及时赶回自己的光武,那么毁掉的就是整个帝都。可是如果当时自己能够快一点,再快一点,也许就能够抓住雷尼的手。失去光武,他就无法再战斗,更不要提所谓保护了。可是,失去雷尼,心里依旧是疼。更何况,他错怪了她,不分青红皂白地误解,最后却连道歉的机会都没。
为什么他选择了保护,却注定要失去另外一样东西呢?
那天下午,月组队长加山带来了与雷尼相关的报告。资料上写着,雷尼原来在德国,被德国地下组织Blumdnblatt带走,进行Wacksturm计划,七岁时便成为战争的道具。
“也就是说,雷尼的童年,在成长过程中最需要情感交流的时代,她并没有得到足够的关心与爱护,只是不停地被灌输与战斗相关的事情。”加山说,“直到现在,雷尼还被那个组织控制,被派遣来暗杀米田长官。但是据我们的调查显示,是当时接米田经理的早纪的枪击导致米田受伤的。而雷尼一直留守在帝剧。她之所以能够在第一时间知道消息,是因为早纪回来告诉她的。”
“但我很好奇,大神,”加山继续说道,“雷尼本身也有这个暗杀米田长官的任务,却迟迟没有动手。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知道。”大神坦言。
“我觉得,是因为雷尼的心境有所改变。没有接触过情感温暖的她,在接触倒花组的温暖之后,对于自己先前的内心封闭产生了动摇。也许,也是因为,她遇到了你,大神。”
大神一瞬间的哑然,然后加山说:“我要先去赤板一趟。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在那里见到你。”茶色发的青年转过了身,举起手摇了摇,算作告别。
只留下了大神一人在原地呆住。
本以为,如果雷尼死了,也许真的没什么。她本来和他们大家就不是一路人,而且她曾经伤害了他们的长官。自己即便不会笑,大概也会坦然接受。可是事实是,她救了自己。顶着她自己的生命被他人操控的风险,顶着她自己留下“背叛”的骂名。
如果雷尼不存在,也许现在出现在大帝国剧场攻击各位花组队员的人,就是自己。
那时的雷尼,固执得很往常。
本以为,自己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改变这个少女,却不知,这个少女为了自己付出了令他难以想象的事情。视战斗和命令为生命的她竟然会反抗命令本身。
——“不想伤害队长。”
那时的雷尼,坚决得很往常。
本以为,花组之中,谁也不比谁的不幸多一点。殊不知,雷尼的过去,最让人心疼。只是那少女从来没有用只言片语来换取同情。即便不曾微笑,却从来没有哭泣。唯一的一次落泪,是在睡梦中呢喃着不愿伤害他人。
那时的雷尼,坚强得很往常。
本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可是他却依然选择无法保护雷尼,任凭银发少女的血流恣意。之所以狠不下心来恨,也许是因为这个叫做“雷尼”的少女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已经太重要了。他头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对于雷尼除了队长式的关切,还多了另外一种情感——想要保护她,想要一直在她的身边,想要亲吻她。
他决定不再违背自己的内心,无论如何也要救出雷尼。
在赤板的战斗很辛苦,因为正面突击的缘故,敌人安排了的大量敌机都和花组正面交锋。更何况,五行众的人还在其中阻挠,使得花组陷入了苦战。但大神带着花组,采取步步为营的战略,稳步前进。只是在战斗途中接到通讯,敌人另外派了大部分兵力去了东京湾,打算毁坏那里的港口码头。
“这样说,敌人是故意调转我们的注意力了?”大神问道。
因为信号不好,所以通讯窗口中的图像模糊不清。但是从霞的口气上听起来,那边的情况很危机——“虽然红兰已经赶过去了,但是她一个人估计维持不了多长时间。所以……大神先生……而且,那边比较重要,赤板是不是可以放一放?”
大神一郎沉默了。他望着眼前黑黢黢的石洞,不知道还要穿过几层石洞才能找到那个少女。亦不知这是不是敌人的骗局——也许雷尼不在这儿,这里不过是敌人用来引诱他们,转移他们注意力和战斗力的一个工具。但这唯一的机会,他不愿再放弃。他咬了咬牙,回答屏幕那边的霞说:“对不起,请再等一下。我马上就能找到雷尼了。”
霞在那边也急了,她说:“大神先生你不能只为了一个队员而不顾东京湾地区那么多居民的性命!帝国华击团的人在关键时刻也是要有奉献上自己性命的觉悟的,我想雷尼她也会有这个觉悟的。”
“可是我不想她死!无论她有没有面对死亡的觉悟,我都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青年平静地说了这样一句话,就切断了通讯装置。他开始想雷尼,可是有些事情不能想。一想就停止不了。或者说,他一想起雷尼有可能在这个地方受到非人的折磨,心里某处尖锐的疼痛感就会长久地存在,无法消失。他咬着牙,捏着手中雷尼衣领上的小花,说:“你一定要等我,我马上就来了。”
大神一开始以为是错觉,可是后来发现敌人的兵力正在急速减少。果然雷尼是个诱饵,而他们大家都被骗了。但是现在返回已经不太可能,加上眼前木食的纠缠不休,他只好将队伍分开。他带着樱和爱丽丝继续深入,留下玛利亚作为副队长,带领其余的人抵抗。
三个人驾驶着光武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就进入了赤板最中心的区域。然后遇到了土蜘蛛。
“找那个小丫头?呵呵,没那么容易。”但她的话也不过是逞口舌之快,大神一郎哪有时间陪她玩?三两下就解决了这个畸形的女人。谁知道土蜘蛛在自己的机体即将爆炸的时候,还不忘拽住大神,把他一起拖下黄泉。
当大神的白色光武被土蜘蛛纠缠着的时候,大神感觉到机体一震,接着发现听到光武的警报,大神机的胳膊被人砍断了,接着有人把他推开了,不到半秒过后,眼前火光一闪,土蜘蛛随着她的机体一起爆炸了。只是在爆炸的浓烟里,他听见了一声:“大神先生,一定要活着救出雷尼”的叫喊。
下一秒,地洞开始崩塌。埋住了眼前粉红色的樱的机体。
“樱!!!”他喊,可是无济于事。低头,拼命地用手砸自己光武的显示屏,是恨,也是悔,悔恨自己连樱都保护不了。然后他又抬头,但已是泪水模糊。樱是他第一个决定保护的人,可是现在……突然,他以为自己是意识恍惚了,因为在爆炸炸开的这一面墙后,他看到,银发少女安静地躺在加山的怀里,两个人都晕了过去。
他打开了光武的驾驶舱,跳下了光武,然后朝两个人走去。加山只是晕了过去,没怎么受伤,他掐着赫色发青年的人中,不一会,加山就醒了。而雷尼因为身上受伤较多,所以一直沉睡。
加山醒后看到大神,抱歉地笑了笑,“本来想支援你的,没想到竟然让你给救了。”他看大神一直失神地看着雷尼,又说,“本来想着你在前面安心作战,我在后面把雷尼给救出来,谁知道被土蜘蛛的手下暗算了。真是丢脸。”
但大神一郎没有给他行动的失败做出任何评价,只说,“加山,我现在要赶快离开这里。”
“诶?只有你一个队员吗?那么其他人呢?”
“……她们在后面抵抗敌人。”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
“……因为敌人转移了大批兵力在东京湾。我们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明白了。那么,你带上雷尼吧。这里有我在。敌人的主力大概不在这里了,我能够应付得了。”加山说,“不过,你只带来了爱丽丝吗?我可要借用她的力量,这样替大家疗伤才能……咦?大神,你怎么啦?”他看黑发青年神色异常,又追问道,“是不是谁出什么事了?”
黑发青年沉默了一下,最后说:“我……对不起,请你先去救樱吧,她为了救我,被埋在了石墙下面了……你一定要救出她来,因为她是我……”青年低下头,无法言语。但他很快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又说,“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要不那边的情况就太危急了。我带雷尼离开,这里就拜托你了。”
“大神,你放心吧。”茶色短发的友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还和多年前在海军军校时一样,是最默契的同伴,“你的事情,我一定竭尽全力。”
大神明白,身后的事情,只有靠加山了,他把雷尼抱在了自己的怀中,然后钻进了光武的驾驶舱。因为舱内空间窄小,他把雷尼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让她的头枕着自己的肩。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他很轻,因为如今的雷尼,是需要轻拿轻放的易碎品。接着他启动了光武,带这她离开了赤板。
离开赤板地下的时候雷尼醒了过来,但是她没有力气移动自己的身体。“队长……”她说。
大神一直专著于驾驶光武,没有注意到德国少女已经清醒,因此反而有些惊讶,“你醒了?”
“队长……”少女挣扎着要坐好。却被青年按住了。
“先别动。雷尼,先别动,你这个样子还不能动。”大神说,“一会儿我和你搭乘翔鲸丸,它会送我们去东京湾,之后我会在那里战斗,你和翔鲸丸一起回帝剧。你明白了吗,雷尼?”
大神知道,下一句等来的一定会是雷尼的“明白。”然而这一次却是例外,雷尼什么都没说,只是皱了皱眉。然后他在翔鲸丸附近停了下来,等待光武的回收。进入回收舱之后,四周突然一篇漆黑。他突然感觉脖子没来由地痒了起来,他发现少女将头扎进了自己的怀里,银色的秀发蹭在脖子的皮肤上,有些痒。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异常,呼吸有些急促。就这样,他抽出了两只手,然后轻轻环住了怀中的少女。少女又吃力地把头往队长的身上埋了埋,然后她闭了眼。
两个人就这样抱在了一起。
“对不起。”两个人同时这样说道。然后又同时一愣。
“队长,即使是这样的我,还是想留在队长身边。”最后雷尼抢先说话了,“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在认识队长以前,这里从来就没有疼过。”银发少女指着自己的胸口说,“可是一想到自己伤害了队长还有大家,一想到自己也许再也见不到队长,这里就会很难受。”
一样的。一想到自己伤害了雷尼,一想到也许自己以后再也无法见到她,大神心里就会疼。一样的心情。只是语言拙于表达罢了。
“……我是……怎么了?”雷尼问道,“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青年看着少女,只觉得心头一紧,然后捧起了她的脸。少女因为队长突如其来的动作而张开蓝色的眸子,微微张了口,是因为她想要说话。只是话还没有说出口,促不急防地,嘴中就被灌入了滚烫的气息。
Part.07-烟火
不顾队长的阻挠,雷尼启动了爱森克莱特进入了战场。大神没办法,于是也启动了光武,带着红兰一同迎击。东京湾的敌人数目虽然不及赤坂,可是单单有鬼王和金刚在,就令他们应接不暇,更何况,他们只有三个人,其中一个还带伤。
金刚的攻击力异常地强,而鬼王不仅攻击范围广,而且防御力攻击力都远远高于大神他们。金刚和鬼王迅速围住大神,采取前后夹击的战略,两个人的连续攻击,使得大神机破损不堪。大神的抵抗虽然顽强,红兰的后方支援虽然得力,但还是无法摆脱马上就要输掉战斗的事实。
大神无法后退,因为身后是海。无法前进,因为前进的道路上被敌人堵住。不能离开光武,因为外面就是敌人的魔操机兵,出去的话,运气差点,赶上鬼王的一个「樱花放神」,就连命都保不住,更别提保护帝都了。红兰在远方的攻击虽然有效,可是论火力论防御力她都无法对那两个可怕的敌人构成威胁。而雷尼……
“队长,你呆在那里别动!”终于,雷尼打开了通讯接口,影像中的雷尼似乎正在搜索自己的机体。最终她找到了什么,然后说,“光武里面的话,应该还比较安全。队长,你现在千万别出来。”
然后他看见雷尼按下了她自己的机体里的一个红色按钮。接着,少女从爱森克莱特里弹了出来。她迅速地跑开了。
大神有0.3秒的时间不解,随后他想起来了,似乎整备班里的大叔说过,死也不能碰那个红色按钮,因为那是——
不用知道那是什么按钮了,因为0.3秒后来自雷尼蓝色机体中的爆炸的火光刺痛了他的眼。他想喊,可是喊不出一个字来。接着,他的通讯器里出现一片柔和的提示音。下意识地,他按了接收。
是雷尼的通讯,他突然想起来了,整备班大叔曾经教育过,如果按下红色的自爆按钮,那么光武会发送驾驶员生前最后的一句话,所以让他们设定一下留言。
那么,自己当时设定的是什么来着?
荧屏上的字是一段英文,雷尼传来的——“Never lose the battle.”
永远都不会输。
雷尼你这个笨蛋!!输不输不是关键啊!!失去了要保护的人,才是最大的失败!!
然后爆炸的烟火和热浪袭来,伴随在耳畔的还有爆炸的巨大声响,以及火焰熊熊燃烧的声音。光武抵抗不住爆炸瞬间的冲击,随着热浪开始逐渐沿着鬼王留下的刀印裂开了。大神一郎失去了知觉。
“喂喂,大神,该你了。”
“这个就算了吧。简直就像在咒自己死一样。”神奈皱了皱眉,说,“队长,要我说,大家都不要留了吧。”
“我觉得也是。”大神点头,“而且,我们是「帝国华击团•花组」,是永远不会输的。所以没有必要留言。”
“嘛,既然少尉都这么说的话,那么本小姐也就不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了。”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设定任何与留言。
大神记得爆炸的烟火在天空中留下的耀眼光辉刺痛了他的眼睛,然后因为雷尼机自爆的冲力,挡在自己面前的鬼王和金刚的机体都在瞬间爆炸开来。现在正开眼睛,只是听到重复不断的海浪声,看到光武的碎片,还有酸疼的身体。不过,既然身体只是酸疼,就说明伤得不重。看来他确实是因为挡在前面的鬼王机和金刚机而捡回了一条命。
但是环顾四周,眼前海浪翻卷着,在海岸上击碎了白色的浪花,身后是个不算高的山,没有绿树掩映,显得光秃秃的。看来是被爆炸的冲力震飞到了另外一个岛上。然后他站了起来,随即是一阵晕眩,但还是挪着步子,朝自己裂开的光武走去。
他把光武中备用的水壶和毯子翻了出来,然后又试了试通讯,通讯装置的损伤不大,只是因为爆炸结束不久,现在的通讯波段受到干扰,所以很难联络上翔鲸号。他看看天色,大概也不算太早了,想着自己在这个无名岛上恐怕要过夜,就朝土山的方向走去。体力和运气都还算好,他在绕着山走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个山洞。山洞不深,但因为天色的缘故,有些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他在离山洞口两米的地方坐了下来,稍微喘了口气。
原本打算稍微休息一下,可是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洞外已经是夜晚。原来自己伴随着习习的海浪声睡着了,他想。这样的夜,和很多年前在海军中野外训练时的独自一人的夜晚格外的相似。伴随他的,总是天上那一轮冷清的圆月。
今天,也是满月的日子。
只是,今天看月亮的心境和以往不同。已经输了吧,把樱她们托付给了加山,却至今杳无音讯。自己带着红兰和雷尼,却在爆炸的烟火中再一次失散。现在自己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静静地凝望着皎洁的月亮,简直可笑。可是,除了这件事情他又能做什么呢?
他觉得身体好些了,就又打算回光武看看电波的情况好些了没有。他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好顺路观察一下这里有没有什么能充饥的东西。他边走边翻口袋,想找找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东西,结果在裤子兜里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翻出来一看,竟然是那天雷尼留在自己手中的衣服上的小花。
他挫着手中的小花,想到雷尼也生死未卜,又是一阵烦躁。而且这次选择的这条路,貌似不是通向自己的光武,而是通向朝岛的中心。山后竟然有树林,而且草长得又高又长,几乎能够挡住他的腰部了。费力地拨开草丛,他走了很远。最后终于不耐烦了,想回去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竟然已经走出了那么远,他觉得反正回去也要再走那么长的距离,干脆一直往前走好了。可是还没走三步,就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摔倒在草丛里倒是不疼,可是对于心急如焚的大神来说,这件事情足够让他生气了。他回头一看,发现地上的那块绊倒他的石头其实是一个人。那人因为被碰到,所以也惊醒了。但没有说话。
大神一郎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他觉得自己知道那是谁了。在这种情况下竟然都不吭一声的人,只有——“雷尼……?”
“队长?”
真的是雷尼。他于是着急忙慌地拨开草,然后看见了雷尼的脸。他看着她,发现躺在草丛中的少女因为看到了自己的队长,眉毛轻弯,眼睛有些眯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扬,是在笑。
“队长,你没事就好。”她说。
大神急忙把她从草丛里刨了出来。知道她是因为身上的伤根本就疼得动不了,所以才躺在那里没动,大神飞快地抱起她,拨开了眼前的草丛,跑了出去。等到他跑到了林子外面,身上雪白的战斗服也殷红了一块。当然不是他的血,而是雷尼的。
但是雷尼仿佛没有感觉到疼痛一样,安静得要命。大神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拼命地往回赶。最后终于听到了久违的海浪声,找到了原来的那个山洞。手中没有绷带,他就把里层战斗服的衬衫撕了下来,绑在了雷尼流血的大腿上。最后他系紧绷带的时候,力度过大,但也只是听到少女轻轻地倒抽了一口凉气,没有发出一句抱怨。
绑好绷带,抬起头来,已经满头是汗。他感觉到她在注意自己的视线,于是看向了雷尼。谁知道雷尼居然微微地脸红了,继而轻轻地把目光别开了。
她抱着自己的双膝,蜷着身体坐在那里,看着山洞外面的海和月亮。青年在她的身边坐好,调整好了自己的口气,终于说道,“雷尼,今天的事情,我有些生气。”
少女有些惊讶地回过头望着她的队长,说:“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们恐怕就赢不了了。”
“可是万一你死了怎么办?!而且,我们的战斗,并不一定要赢。”
“呃……并不一定要赢?”雷尼的神色有些迷惘。
“我们大家,都是为了守护住自己要守护的东西,所以才战斗的啊。”大神说,“如果连自己想要保护的事物都无法保护的话,我们的战斗仅仅是取胜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么,队长想要守护的,又是什么呢?”
“帝都的和平,花组的大家的笑脸,还有……”青年停了下来,用手轻拂雷尼的脸颊,“……还有雷尼你啊……”
“……”
青年见少女沈默不语,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了,于是转移了话题,“你的伤口还是近早做处理了比较好,要是发炎了就不好办了。”
“没关系。”雷尼简短的说,然后再次转过头,看着洞口外面。大神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又看到了那轮圆月。月亮的光华在雷尼的银发上折射出一片的亮白,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他背靠着岩石,想着这月亮的冰清的情态,像极了雷尼,然后渐渐地睡了过去。
大神一郎是被外面的海浪声吵醒的,他一睁开眼睛就发现外面的外面的海平面明显高于昨天晚上,虽然没有时间概念,但他也大概知道现在恐怕是赶上海水涨潮的时间了。
他站了起来,发现自己身上裹着一层昨天从光武中拿出来的毯子,然后又看了看身边,银发少女的身上卷着毯子的另一边。这才知道,大概是雷尼昨夜忍着腿上伤口的痛苦,给他和她自己盖上的。他有些怨恨地拍了拍自己的头,埋怨自己没有周到地考虑到这些。接着他拉开毛毯,把它完整地盖在熟睡的少女身上,就轻轻地离开了。潮汐已经淹过了光武的膝盖,恐怕再过不了多久,就会把整个光武都吞下去。在这之前,他要拆掉通讯装置,否则他们就要一辈子呆在这个无人岛上了。
青年很庆幸自己的身体很结实,今天除了肚子饿以外,不适感都消失了。他于是迅速爬进驾驶舱。发现驾驶舱的通讯屏幕上有什么东西在闪烁不已。
-This is Li Honglan. Where are you, Ogami?(这是李红兰,你在哪里啊,大神?)
大神微微一笑,看来通讯装置还没有坏,而且红兰也没有事。但是令他头疼的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于是回复道“Sorry, I don’t know where we are. Reni and I are together on an island. (抱歉,我不知道我们在哪里,雷尼和我在一个岛上。)”
他想了想,既然通讯器能够工作,就应该先不要拆掉它。凭借自己的技术把它拆掉,不知道后果会不会是通讯器成为一堆废铁。与其成为废铁,就不如在它能用的时候让它发挥最大效力,至于以后到了被海水泡了不能用的时候,再拆了它也不迟。
正当他这样想着的时候,红兰又传来了讯息。
-OK. I’ll use my new invention to figure out where you are. Don’t worry! (好。我将用我的新发明计算出你们在哪。别担心!)
大神不由得紧张起来,红兰的那个什么新发明,不要又出什么问题爆炸了就好。接着他又担心起樱她们,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有没有顺利地从赤坂逃脱出来。他想借着通讯的机会问问红兰,可是后来又觉得这样不太好,万一干扰了红兰工作,弄得她那个新发明爆炸了,那不就更是火上浇油了么?
这个时候他感觉到脚下开始有些凉了起来,低头一看,海水已经渗进了光武。他这才意识到事不宜迟,于是开始拧固定通讯器的螺丝。毕竟人手的力量是不行的,他的手头又没有扳手。几次尝试下来,都是徒劳。手被螺丝的棱角硌得生疼,但还是没有办法。海水渐渐漫延过膝盖,腰,胸部,脖子……最后他知道自己不得不离开光武了,于是只好放弃了伴随自己多时的作战武器。幸亏大神一郎的水性很好,他很快地游回了岸边。
眼见海水在向洞口逼近,他狂奔回了山洞,叫醒了雷尼。雷尼的伤口的血倒是止住了,可是因为环境恶劣,再加上她很久没有进食,身体虚弱得很。所以还是要靠大神一个人背着她,离开这个地方。大神庆幸这个岛上有山,否则海浪来了他们都不知道往哪里躲。青年边爬山边看着远方视线可以触及的海面,期待着能够看到翔鲸丸熟悉的影子。可惜是徒劳的。
但他知道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相信红兰,相信被埋在赤坂的同伴了。
Forever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