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见比吕对雨宫雅玲的感情,让我想起茨威格在《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里写的:“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比得上一个孩子暗中怀有的不为人所觉察的爱情,因为这种爱情不抱希望,低声下气,曲意逢迎,委身屈从,热情奔放。”
记得原作中有一个很虐的场景是,比吕有次在梦里梦到自己和雅玲在一起了。醒来之后喃喃自语:“在梦里幻想一下的权利,总是有的吧……”
安达充的对白也令人回味无穷。春华问比吕:“当初把雅玲介绍给英雄,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比吕回答:“英雄是我唯一一个不后悔把雅玲介绍出去的人。”春华说:“恰恰相反吧。“比吕沉默。
其实我觉得,比吕说“英雄是他唯一不后悔把雅玲介绍出去的对象”时是在说真话。因为英雄人品好、能力优秀、帅。他知道,如果是英雄的话,是不会辜负他的青梅竹马雅玲的。但是比吕后来用沉默来默认春华的话时,也是真心的,因为只有对于英雄他无法下狠心把雅玲夺回来。因为英雄是他的好朋友,英雄是个好人。……所以把雅玲介绍给英雄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他做不到拆散他们,他没有借口让自己拆散他们。安达充的对白你总是要多想几遍才能理解他笔下人物的重重深意。
有人说比吕和雅玲的性格注定他们走不到一起。其实不是的,而是他们心中的道德底线让他们走不到一起,而不是性格。
比吕曾对英雄说:“放心,雅玲不会抛下你和我在一起的。”
英雄:为什么?
比吕:因为她非常喜欢我。
英雄:……
比吕:你不生气吗?
英雄:我好像能接受这种奇怪的论调。
就是因为太喜欢对方,才不忍心破坏对方现有的关系,比如比吕和春华的爱情;比吕和英雄的友情。所以雅玲才从没有给比吕回头的机会、不断推开比吕的。也因为不能允许自己做出有悖良心的事,所以雅玲在意识到自己对比吕的情感之后才像是吓坏了的孩子,不停逼迫自己爱英雄,以惩罚自己实际爱着比吕的罪恶感。但可惜的是,越是这么做,她越变得不像她自己……
漫画版28卷,比吕第一次拿下甲子园冠军的那一刻。他站在球场上,周围的人群在沸腾。但是他却没有跟着人群欢呼,只是把目光转向了观众席,寻找雅玲的身影。找到之后是两人漫长的对视。此时无声胜有声。
通过这漫长的对视,比吕将第一次甲子园胜利,献给了雅玲。或者是,“你看到了吗,雅玲,我赢了。”男孩子面对喜欢的女孩时总想把自己胜利的一面展示给对方。
还有一个细节,某日比吕母亲住院。家中无人替比吕做便当,于是雅玲的妈妈让雅玲做便当给比吕。比吕收下雅玲的便当后,雅玲:“如果春华也给你做了便当,你就吃她的吧。我这份当晚餐就好了。”到校后春华果然做了便当给比吕。比吕拒绝了:“我吃面包就好。”晚上回家还是吃了雅玲的便当。
也就是说,比吕中午拒绝了春华的便当,吃了面包,晚上回家吃了雅玲的便当。而且一边吃一边想:“喂,英雄!虽然雅玲今晚没有陪我,但这可是她给我做的便当喔!”
此时已经是漫画28卷,比吕跟春华说了I love you。结果瞒着春华吃了雅玲的便当,一边吃还一边幻想着自己战胜了英雄的优越感。
春华的幸福在于她读不懂或者假装读不懂比吕的深情总是背着她射向雅玲,所以一厢情愿地信任着比吕,也就陷入了一厢情愿的乐观。英雄的不安正是因为他看出了比吕对雅玲情不自禁发射的那些讯号。好在比吕和雅玲都是好人,他们彼此有情却不会跨出背叛各自情侣的那一步。
最后一球,比吕赢了,是因为他太爱雅玲,冲破自我也要以直球对决,表达一次,也是此生唯一一次他对雅玲的爱。最后一球,英雄输了,也是因为他太爱雅玲。他因为害怕失去雅玲(他以为雅玲真的会在两人之间选择胜者),所以导致他对比吕那一球判断失误,被比吕三振出局。
一个不成熟的猜测是,安达充本人画h2时是想画:
a,王牌投手放下对青梅竹马的感情寻找到新归宿的感情故事。
b,王牌投手从对手兼情敌兼朋友手中赢得喜欢的女孩的青睐的故事。
他设置好了一切初始条件,提供了舞台让角色们表演。然而角色们的感情脱离了他的掌控。
所以最后变成了:
a,王牌投手试图接纳新感情,尝试了整整三年,但是根本忘记不了曾经的真爱。
b,王牌投手虽然赢得了对手兼好友喜欢的女孩的青睐但是赢不到她的人。因为她的道德底线不允许她把王牌投手放置在感情的天平上和那位对手比较。
当然最终故事超出了安达充的掌控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因为他自己在访谈中也说过,比起为了强行按照某一感情结局而安排剧情,他更想顺应自然地画年轻男女主人公之间的故事。所以我更可以理解为他只是给人物提供了舞台,然后记录下这些少年们的青春故事。
少年们各自有了自己的呼吸,在虚构的世界中构建出或温情、或悲伤的故事。被安达大叔用漫画的形式持续记录了整整八年。到了第34卷,他顺理成章地收个尾。